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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些安排，提前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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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事项】 

第一回：  【1-1】    【1-2】    【1-3】   【1-4】    【1-5】   【1-6】  【1-7】

 

第二回：【2-1】、【2-2】、【2-3】

〖2-4兽性的渊源〗

 

爱好战役之人是因身处虚伪的和平。

建立秩序之人是因见过真正的地狱。

 

 

【西之亚斯蓝帝国·格兰尔特西门城郊·拉尔勒恒河】

 

  深夜的格兰尔特总是静谧的，秘密栖息在无数灯火之中。

 

鬼山莲泉在河畔旁半蹲而下，将鬓角吹乱的发丝拂至耳后，用河水清理脸与身上的污秽，确保血的异味不会引来食腐的虫类，水珠随着她的动作从手掌滴落，寒意刺痛着思绪。

 

河堤内的倒影以浓墨绘制着主城与宏伟的桥梁，这座年代久远的帝都在黑暗中露出了它的本性，波纹牵扯着笔墨，令建筑的轮廓在风声的浮动下变得摇摇欲坠，形同某种预兆……自然中的万物与气候总会比人类更早预知一些劫难，她回忆起家族的训诫，自小在密林里历练的第六感告诉她，风暴将至。

 

冬日的温度浸入皮肤，撕扯着破碎的衣衫下结痂的伤口，无法以魂力御魂，奔波后的疲惫开始影响思绪，使得脑海里的信息也难以整理。

从雷恩海域到营救计划，再到现在的逃亡，无数不合理的事件像是早已预计好了一般来到她的眼前，如今就算是重见天日，只是冲向下一个无解的黑暗而已。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要决断的事也太多，而这些事情如同人类本质一样，难以捉摸。

 

她无法松懈。

 

抬眼扫过不远处隐藏于乱石与野草间紧扣地表的密门，没想到心脏的地下密道居然能从主城内部一直通向西门的城郊。

白银祭司的暗流究竟有多庞大。莲泉起身，来到桥墩底柱旁勘察周围的地势，沿着河岸的地带是个浅坡，其上生长着一片茂密的野芦苇，它们高耸的枝干可以遮住大部分猎食者的视角，也是捕猎者潜伏的地带，既可以探究桥墩上方的动静，也可以在必要时做出反应，是狩猎和蛰伏的最佳地点，也适合接应他人。

 

她依照从小学会的森林法则，一一排除四周的环境的隐患与信息：结霜的野草有些发白，入冬后的毒菌枯萎半数，大部分有害的虫豸已不在这个季节出没，而凶恶的魂兽因为士兵定期的巡猎也不会出没于主城的边缘……检查再三，莲泉选择一个适当的位置，在芦苇丛中清理出一片空地，坐下歇息，借由晃动的芦叶与桥梁的夹角恰好能遮住桥上士兵巡查的视野，同时，也能遮蔽大面积的风，以防身体失温。只是头顶的天色看上去不佳，无月无星，沉重的乌云挤成了一块，加上片刻不停息的风，恐怕会落大雨。到那时，就不得不躲在桥墩下了。

昔日的五度王爵有些磋叹，现在最有用的反倒是普通人所要用上的生存法则，体内胡打乱撞的魂路倒成了她最大拖累。

 

“能借个火么？”伴随着一跃而起的水浪，女人优雅地踏上了河岸，丝毫不抱歉自己搞出的动静，浸湿的衣衫和头发紧贴着她的皮肤，水珠顺着大腿滑落。她看上去不慌不忙，一手的白刃上刺着几条鳕鱼，那些可怜的猎物还在刺上挣扎，血水带着腥味迎面扑来。

 

野性的法则存在于魂术界的点点滴滴，同时也作用于她们身上。

 

莲泉不喜欢这种腥膻过重的气味，她下意识向桥梁上瞟了一眼，还好并没有引来士兵的窥探：“火会引来护卫巡逻。”

“那种没有魂力的人我们还是能对付的。”特蕾娅剥开芦苇丛，将衣衫上的水凝结为冰，抖落之余，便走到了她的身边，就着她身边的空地而坐：“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么？”

“别对普通人下手。”她有些厌恶地回道“那只会把动静闹得更大而已。”

“是呢，就像你向来不会杀那些没有魂术的人，而是控制魂兽去替你完成杀戮呢，这样就不会弄脏自己的手。”特蕾娅意有所指地晃动手中的白刃：“就像这把刃，与刃上的鱼。”

 

鬼山莲泉明白她在指什么，是雷恩海域的失控，魂兽对雷恩城的侵袭……这几个来回她也渐渐习惯了，这个女爵的话语总是习惯于挑起他人的伤痛与错误来获得满足。

“那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所以，她也决定以静止动，借着对方的手段，还给了对方。

“你指什么？”

“魂兽的失控最终影响了雷恩城，谁制止了那个浩劫？”

“这个你等雷恩的小郡主出来自己问她呗，雷恩的事情她不是最清楚吗？”

“你不在乎暴动带来的伤亡？”

“不在乎。”特蕾娅的手指挖开鱼肚，扯出一些内脏与鱼刺后分成小块，就着鲜血就咽下了一块生鱼片：“难道你还以为，自己与那些普通人是同类么？”

“你以怪物自称而喜悦，”莲泉注视着对方的动作，没有被特蕾娅这种野兽般的进食手法吓到，反倒平静地以另一个事实反击了她的话：“可你我都是人类，特蕾娅。野兽与怪物之所以和人类不同，是难以实现跨物种的共情之心，特别是面对死亡时它们是片面的，但人不是，所以我们才能一起同行。”

 

腥味更浓了。

“这味道还不错，鱼很新鲜。”特蕾娅抹去了红唇边的血迹，自然挪开话题的同时，作为报复用手指恶劣的挖出了一块带有鱼眼的肉块，递给她：“你要不要试试？”

这一动作让后者毫无胃口：“不用了。”

“看来你的共情也不过如此嘛，人类可咽不下侵蚀者认定的美味哦。”

“……”

 

“呵呵，不逗你了，说正事吧。”特蕾娅将刃锋插在一边的泥地里，任凭上面还未阉割的两条鱼垂死挣扎，莲泉注意到，对方还特地控制了一些水湿润鱼鳃与身体，让它们能够呼吸，延续它们的痛苦。女人自然地盘着腿，错开爵印处吸附的蛊虫：“老实说，我还挺‘喜欢’你的，虽然你和天束幽花这一路上总对我充满戒备，实际上我们还挺有渊源的。”

 

莲泉沉下了脸色，她问：“渊源，是说杀戮之交么？”这位女爵的曾在永生岛内对自己下手的疯狂仍旧历历在目，与那对待那在刃上挣动的鳕鱼没什么区别……对于幽花不久前所说的话，她是认同的，这位女爵若是真的恢复，一定又会对她们痛下杀手。

但是此时此刻，命运却将她们推在一起同生共死，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而自己居然有这个耐心与她坐下畅谈……她明明知道眼前这位侵蚀者可是比魂术家族那些滥杀无辜的败类更无法理喻的存在。是自己的原则出现了动荡么？还是自己潜意识里与这个杀戮者共情了呢……她不得而知——毕竟，她身上有一部分，同她是一样的。

是了，莲泉并不是没有和野兽共处一室的经验，相反，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种情况的处理方式。

  

“说是杀戮之交倒也不差，论被收割与收割猎物，这种形容对于我们侵蚀者而言，算是生命的浪漫啊~”特蕾娅的眼中映着芦苇的波浪，一片洁白：“这个形容你应当也很熟悉，对于狩猎魂兽的鬼山家族来说，这可是你们傲慢的使命啊。”

她的预感果然是对的，这场谈话会比想象之中的还要‘有趣’，莲泉听出了她的暗语：“你想说什么？”

 

“鬼山世家，从尤图尔时期就一直存在的家族，最初是隶属于亚斯蓝古王室的一个分支，在天赋尚未觉醒的年代，你们的职责是协助皇室围猎威胁城邦的魂兽、暗中协助魂术学者进行魂兽的研究，撰写亚斯蓝史上最早的魂兽手则，那时候的魂兽虽然未进化完善，但还是对你们家族造成了不少的牺牲。

但你们执着的将狩猎魂兽当做了使命，事实证明你们这份傻瓜式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到了熔炼时代后，你们家族仗着先天狩猎魂兽的经验，成了第一批研究熔炼的人，所有想要进行熔炼的魂术师，都要依托于你们家族的捕猎技术，这使得你们家族的权利大大在帝都扩张，甚至在那个年代，为了协助皇室提高魂兽的容纳，还私底下被批准死囚进行人体实验……”特蕾娅取下了第二条鱼，撕开肚廊，飞溅的血溅上了她的脸：“也就是从那场人体试验的结果中，诞生了应以为傲的催眠天赋，同时，伴随着这个古老天赋觉醒，亚斯蓝的【黑暗状态】由此而诞生。这就是你们家族一直衍生的原罪。我说的对么？”

 

“这和你我的渊源又有什么关系？”鬼山莲泉不否认特蕾娅的话，反倒非常冷静地反问。

 

女人的手指玩弄着鱼眼，沾血的指尖挤出了粘液。她在莲泉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事物，那场战役最后如同神明一样的漠然，她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伴随着尤图尔的衰落，你们家族也顺势迁移到了亚斯蓝的第二大都市，进入灵犀时代的你们不再研究魂路，转而和你们尤图尔时期的对家【永生家族】联手，开始研究‘生命’的塑形，例如将人与虫的卵生进行交杂，结合火源的禁忌虫种，导致人的诞生由虫茧孵育，形成量变，最终一胎能达到数百的地步，但是这种量产并非没有代价，它使得诞生者的生命大大缩短，只有正常人的三分之一，正好应对虫族的命格本身……但这项研究并不妨碍你们家族成为凝腥洞穴的开创者，同时成就第一批侵蚀者的诞生源——也是我和幽冥的创造者，还有，洞穴内最后的【侵食】计划，也是源于你们家族【猎杀】试炼的演变。最后，说明白点，《风水禁言录》计划中首要推动和谋划，你们家族分量就占了一半。而且，若我没有猜错的话，第一个响应那盒子计划的人，就是你和天束幽花背后的两个家族吧。”

 

鳕鱼停止挣扎，在女人的动作里化为了一滩血浆。

 

乌云间开始响彻闷雷，雨点打在了芦苇上，白色的绒絮挣扎般跌落二人的脚边。

 

鳕鱼的内脏散发着苦涩生腥的气味，两人都没有动。

 

鬼山莲泉站起身，逆风卷动着她的黑发被雨水浸染：“我不否认家族所犯下的这些罪行。”

雨水冲刷着她肩头破碎的盔甲，从裂痕渗入。

时光似乎又回到幼时失去笑容的那一天，一切始于孩童对家族的故事与历史好奇的内心，因为天生的魂力资质发现了家族的禁地，记忆的最后，是缝魂找到了在密室角落哭泣的她，脚边散落的卷轴上，是以兽血记载下的家族历史与计划……而她面对的墙面，摆满了从熔炼时代就堆积下的‘瑰宝’，那是人与野兽的肢体所拼接的躯干，每一个装在器皿里的头颅，悬挂在墙壁上干煸的躯干，还有卷轴内的每一句字眼，成了无数个夜晚里降临的噩梦。

 

自那之后，她的童年至此就很少笑过。承袭家族荣耀的同时，萦绕在内心的黑暗与矛盾却时刻警醒着她，这些事物存在着一定的虚假，人的性命是脆弱的，某些秩序是错误的，她需要以自己的方式去守护，需要去找到真相的源头……所以才会‘那个时候’答应了力量之神的要求，成为囚徒的心腹。

 

真相是残酷的。那名祭司残忍之余，说的确是事实，世界就是一个囚笼，魂力的争夺如同悄然上浮水位，随着人的野心不断上升，最终会吞没整个大陆。

 

特蕾娅挑了挑眉头，以拇指将余血抹上红唇，舔舐眷念那抹腥味：“看来，你对我揭露这些事毫不惊讶啊。”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些事。那份契约的副本上记载着，侵蚀的制造是为了推动亚斯蓝魂术界的延续而采取的下策，不然这个国家的命运就会如同弗里艾尔被取缔……虽然理由说得再好听，无论是神的旨意还是恶魔的旨意，但归根结底动手让你们变成蛊虫彼此厮杀的，还是我们家族的人，这项罪孽是无法抹去的。所以，作为鬼山家族的一员，我早有觉悟承担这份罪孽。”又是一阵雷鸣，闪烁的白光勾勒着莲泉怜悯的笑容，她转过头，看着昔日的猎人：“只是没想到，第一个向我谈论这一切的人，会是你……特蕾娅，这是你之前一直想狩猎我的理由么？”

 

又是一阵雷鸣，雨势变大，四周晃荡的木林声与奔腾的河流声混杂在一块，在她们身边斑驳摇晃。

 

“那倒不是，”特蕾娅捻捏着颈侧的卷发，让湿润的发丝绕上手指：“我所行的杀戮都是为了生存，自然也免不了对某些自翎‘正义’之人的取乐——让我们从小以野兽的法则诞生于世，就休想再让我们遵循人的秩序过活。”

“你是人类，特蕾娅。”莲泉皱眉，再次强调。

 

“哈……我说你呀，干嘛对我这种怪物那么执着。要是在凝腥洞穴里遵循你那套秩序道义的人类法则，早就不知道成为了谁的果腹了。”特蕾娅尖锐地讽刺道，她一向对这种怜悯非常反感，毕竟在侵蚀者一直以来的认知里，称呼同类为人类等同于羊羔，只是羞辱而已：“收起这无用的怜悯吧，你们家族的正义荣耀和虚荣一样无用可笑。”

 

她听到鬼山莲泉的吸气声，她握紧了双拳，体内魂力困于囚笼般再度失控，想必，很‘痛’吧。

 

看吧，维持着这种虚伪的正义，除了让自己更加痛苦，没有任何好处。得到这种结果的女爵非常愉悦。

 

但这种喜悦只是一瞬间。

 

“…特蕾娅，你清楚我们家族的【猎杀】仪式么？”魂力平静了下来，夜色笼罩了莲泉的脸庞，令人看的并不清晰。

“这我当然听说过喽，为了选择你们家族的男性家主的仪式，所以会每隔一段时间，将符合条件，并觉醒了魂力的少年们断水断粮放到深渊回廊三个月与那些魂兽相处，最后留下来的人就是你们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你错了，特蕾娅。亚斯蓝领域上，由于【催眠】一直都是我们家族的世袭制，所以在我们家族诞生的孩童，通常都会在很小的时候就觉醒魂力与【催眠】的天赋能力，区别就在于使用的熟练与应变的程度不同。从而，【猎杀】仪式就此诞生，它是为了筛选最强大的后继者而诞生，它是选择【使徒】的仪式。最初只有家族里的男性具有这个权益，所以对外宣称是继承家主的仪式。但在伊莲娜王爵出现后，这项仪式就被改变了，因为一些意外她成为了我们家族第一位女爵，也打破了家族古板的秩序，让女性在家族里有了参与这场仪式的权益，我才得以成为使徒……”莲泉拔出特蕾娅插在一边的白刃，取下上面早已死去的最后一条鱼：“我亲自曾参与过这个仪式，整整两次。”

 

“第一次，是我接触禁忌的惩罚，那一年我九岁，就被家族强制要求加入【猎杀】试炼——除了我哥哥和伊莲娜以外，所有的族人都希望我死在那场试炼里……但我活了下来。”

——她还记得，那些如同野兽般渴望她去死的眼神，就像她是某种不祥之物一样。

——在这严格与荒诞的秩序中，与缝魂和伊莲娜的约定。那是当时自己得以存活的唯一动力。

 

死鱼的血早已干涸，她熟稔地找到了鱼肚脆弱的部分，以拇指自然地刨开——就像幼时在试炼中躲在树洞的阴影中所做的那样。她还记得自己在【催眠】尚未觉醒的时候，如何利用自制的石刃杀死压在她身躯上的怪物。那时候，它的血就如同雨一样，将恶心的腥味与污物溅射了她全身。

 

第一次在恐惧中杀死活物后，【催眠】的能力才正式觉醒……还有那个力量也……

 

“第二次，是四年前，我成为了使徒，为了得到【它】的认可，再次进入深渊回廊进行一次仪式。只不过，那次的仪式只用了一周，因为那次并非猎物，而是猎‘人’。”

 

如野兽无异般撕裂血肉，唇边晕染的血色在指尖与雨水的涂抹下变得异常惊艳。

 

这缕血色同样也惊艳了特蕾娅。她无法想象，平时看起来遵守戒律与秩序之人，其实也如同他们侵蚀者一样，走过那片更为残酷的地狱，所以，这位高傲的女爵笑问节制之人：“既然你经历了这些，为什么不纵容自己呢，如果你按照在【深渊回廊】猎杀的手法活下去，你的实力早就不该屈居至此。”

 

“因为，我作为人类，是有底线的。无论是遵守家族法则获取荣耀与正义也好，在【猎杀】如同野兽般生存厮杀也罢，对我而言，这都是我认知世界的真相而必要的眼界与经历，我不会为任何一边而陷入极端。所以在成为使徒后，我对自己许下了三个誓言，一发誓不伤不会魂术之人，二发誓不用【猎杀】里取得的那股【力量】过活，不依从家族做出越界之事……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无论有多残酷我也必须要去探寻，无论失去多少，我也一定要彻底改变笼罩于家族的阴影，为这个国度做到该做的一切。”鬼山莲泉看向她，以看同类的眼神赋予悲悯：“人虽不能离开野性的驱使，但地狱也无法改变我们为人的本质与初心，这一切区别只在于个体的沉沦与改变，这是我一直坚信的原则。”

 

被风席卷的芦絮沾染上她们的发丝，那柄白刃被莲泉稳稳刺入两人间的泥地里，如同一柄巨大的白色天秤，承受着两者命运的砝码，摇摇欲坠。

 

“这鱼味道确实不错，多谢款待，”雨水的冲刷下，莲泉最后的话语已然毫无余温，她抛下残留的鱼骨，口腔里的腥甜搅动着彼此的过去，融为一处：“另外，特蕾娅，再提醒你一句，鬼山家族世代以训诫野兽为名，知道以怎样对付所谓狡诈的‘怪物’……在我们家族，有这么一句俗语：‘对付人类我们可手下留情，对付野兽与怪物我们需不择手段’。”

 

——这是她对她警告。

 

“哦？怎么个不择手法，难道你……”

 

雷声阻断了后者的讽刺，特蕾娅的唇微微张开，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所感知的魂力异动是无法骗她的。

 

那种即熟悉又对称的黑色刺青浮现在了鬼山莲泉的脸上，但相比较尤图尔遗迹追杀时眼中混沌的杀意，这里只有一种极致的理性。她盯着特蕾娅，冷冷道：“……这就是我九岁时在那场【试炼】里得到的力量，我早已经‘越界’了，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不亲自感受黑暗状态的禁忌，是无法认知这个世界的全貌。好在我运气不错，最后能够恢复。”

这也是当初自己被力量之神相中的原因。她这么想着，抬起右手，看着漆黑的魂路在皮表上稳定的运转：“说来，也多亏了在营救里的一些残留的‘记忆’让我的控制更加稳定了，这种禁忌的魂力，到万不得已时，还是稍微会用一点的。不过，我不想打破自己立下的誓言……你明白我的意思。”

 

原来如此。这就是她【血控】后会有如此巨大的加成能力，是因为她的体内早已经【觉醒】这种力量了吗……所以当初在血控下的魂力，就无限的接近于黑暗状态了啊。

 

特蕾娅笑了，如果这是白昼，就能发现她的笑意比任何时候还要亢奋。

看来，直觉喜欢她是对的。驯兽之人怎么不可能沾染野性的疯狂呢……那种屈居于神的漠然下，迷人的狂意，又怎么不让被杀戮锤炼的灵魂感到战栗与欢喜。

她是美丽的。雨夜中的怪物眯起眼，兴奋的想着。她站起来，接下了驯兽者的‘警告’，笑道：“好啊，那我就期待你的‘收割’喽。不过，在想着对付我之前，还是多关心下你以命相抵的小女孩吧。你对于你自己的命运有十足的觉悟，但对于她呢？”

 

“你想拿她威胁我？”如同涟漪般，危险的黑暗异动背后蕴含着惊雷。

“你会错了意思，我还用不着那么低劣的手段~我指的是她与神音的关系啊。就刚刚我一直在想，她到底有什么把握，独自面对那个怪物，但一结合你所透露的讯息，我想我清楚怎么回事了…喂，你难道不想知道么？”

 

黑色的刺青在鬼山莲泉的面容上消失，她剥开芦苇丛，朝着桥墩下的阴影走去：“如果不想第二天失温而死，先过来避雨吧。”

嘲讽依旧是紧随其后，甚至听出了一丝无奈：“呵，这话说得，就像我们两个是逼入绝境需要相互取暖的野兽似的，我还能够运魂，倒是你，在不用那股力量的前提下，是需要一个拥抱么~？”

 

“我最后再说一次，特蕾娅。”水洼中的倒影停住脚步，在如火般灼烧的芦苇丛里，莲泉回头瞪了特蕾娅一眼，雷光点燃了她脸上愤怒的神色，就像一团无法因黑暗与大雨熄灭的光：“你我都是人类。”

 

 

TBC

下次更新时间：6月20日

下一周更新间隔长一些，因为毛毛小艾风源会在下一周登场，章节要缓慢的磨就很难，所以要进入下一个存稿阶段。 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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