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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迹平行世界Nine-潋中沙【第二章-下】

看前须知:

【同人性质】:长篇、剧情为《爵迹·冷血狂宴》平行线的故事(*需要阅读新版小说以便更好理解,节奏会有很大的偏差),重置向、爵迹全员向、正剧带腐向。该世界和原著的分歧点请戳这里

 

【所用人设+剧情】:旧版一设的人物性格与画风,二设剧情会适当沿用。

【配对+注意事项】CPCB皆杂。有原创角色。同人自然会带有个人意向,无法做到全员公平,自然,也会和某些人对角色的看法有所偏见,勿扰。

 

【更新时间】:一月一更。

【上篇地址】:第一卷(上)第一卷(下)

                         第二卷(上)第二卷(中)


第二章-《旧血枯荣》【下】

 

【西之亚斯蓝帝国·北之森与深渊回廊交界地带】

 

躲闪过铜雀狙击的翎羽,如钢铁击落的啸叫没有停下,随着每一次鸟类的叫喊,冰封的植被再被裹上厚厚的一层,皮肤的血色已经被寒冷涂上了霜白。神音和霓虹各自躲避着铜雀借由雪片所掩盖的攻势,感知撕开干扰视线的白,俯身躲过铜雀的俯冲,跳上枝头,预防剩余的狮群在雪暴里形成的夹攻。两侧被冰冻结的叶片喀嚓喀嚓地不停断落,但从应对上而言二人不见得处于下风,这皆归功于在雷恩海域那一场提升能力的‘宴会’。

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提高了速率将目标向着一处森林中心的开阔平原所引去,否则以密林阻挡的空间,再加视觉的干扰,很难施展有效的必杀。

 

银鞭与拳头斩杀出了眼前的道路,身后的猎物紧跟不舍,在‘催眠’的状态下它们几乎毫无智慧可言。

 

被铜雀的魂力掀起一阵风暴,在神音的背脊上落下了几道伤口,她已经适应着这种伤痛,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背脊上浮现的金色丝线游刃有余地编织着伤口,使魂路得到进一步完善,为真正的斩杀做好充足的准备。

 

就铜雀本身的增幅而言,对冰雪元素的翻云覆雨是很为棘手的一点,传闻它的这种能力与亚斯蓝上封印的天赋【雪妖的闪光】异曲同工,所以在百年之前的战役里作为亚斯蓝国度上重要辅助而大量捕捉,导致现在的数量已经很稀少了。

可是,铜雀和雪妖的闪光的提升本质却是有所不同的——这是他曾告诉她的一个情报。

 

跋涉至空地处,两人的视野骤然开朗,神音收起了所有肆意的神态,双眼变为金色,她打算为这场杀戮画上结尾,这场猎捕里受到的伤害和不同的攻击特性弥补了她魂路内应得的部分缺陷,要再刻意承受由【战神的号角】加持之后的攻击,反倒会得不偿失。

所追寻的秘密已经到手,剩下的便是克制人之常情的欲望,不要陷入真正的嗜血泥潭,这是她杀戮的原则。

 

掠向半空,飘逸的白裙舞动着雪花,她平摊双手,如仰头高歌的白鸾,无数银白色的光线从掌心卷动而出,如利剑般缠绕上树梢、拉紧,以四周环绕的巨木为点,一层巨网编织在平原地带的雪原上——而更多的银白光线直接对藏于风雪之中的狮子进行攻击,虽说在【战神的号角】增幅里狮群提升不浅,但无疑,它们的爵印就成他们最大的暴露源,魂力异动在它们触及网的瞬间便能感觉

血如花瓣般在覆盖在狮身毛皮上绽开,浸润了猎杀者之网。

 

以现在的实力来对付眼前的兽群,除非刻意吸收伤害,对神音来讲已经完全不需要再动用魂器了。

 

那些看似及其易断的细丝,缠绕上狮子的脖颈瞬间,青色光点从网间溢出,毒素也刺入肉体。

这是雷恩海域里一只六眼海蛛特有的攻击方式,蛛网上的剧毒一旦渗入了血管,会随着伤口侵入骨骼和器官,造成难以想象的损伤,如果不是当时幽冥帮助她扯断了蛛网,她的整个右臂大概会在那场战役里坏死。承受了这份伤害后,不仅身体产生了抗性,蛛网的坚韧度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自然的,也附带了海蛛的剧毒。

 

要说,此毒攻击唯一的缺陷,便是不具备靶向性,只要是被此网划伤的生命,无疑会染上剧毒。

 

因此,神音特此调动魂力将几根洁白的蛛丝缠绕上霓虹的手腕,以防万一能及时导出毒素。

事实证明她需要担心这点,虽然毒素和伤口对无感之人造成不了任何疼痛,但也仅限于疼痛而已。对神音而言,最可怕的事无疑是对伤害的低估了,要是承受的伤害一旦超过身体本身的愈合能力,那可是与死神擦肩的后果。

在赤红的身影对剩下的狮群绞杀的同时,蛛丝一端有了发黑的迹象。

 

记忆残缺的空白,身体本能的依恋,但残杀并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守护而中止——狮群全数屠杀完毕后,翎羽再度如暴雨般密集骤落,几乎找不到躲闪的缝隙,神音牵动起每一根蛛网,以缠绕、击落、编织等方式变换着应对着尖锐的翎羽,相反的是,霓虹直接走出了蛛网所保护的距离,以他肉体内所独具的力量,将迎面而来的翎羽击落成碎片,一步到位。

战神的号角激起最后的鸣响,风雪在庞大的魂力下旋转,最终将两人的位置锁定为风眼。锁定目标后,铜雀庞大的身形骤然压下,它愤怒地叫喊着,用尖利的爪子割断层层蛛网,向两人展开最后的攻击——霓虹挡在了神音的面前,他和往常一样,没有逃避,没有畏惧,无形中证明着被常人所理解‘因为无感,所以无所畏惧’的言论说法

 

但是,当一个名为守护的概念重叠在原始的爱欲之上时,他就有了恐惧的理由。

 

无感者的魂力平息了下来,由无序转为有序,纹刻在身体上的密集刺青涌上了红光,如火山喷发后的岩浆填满了地表的鸿沟,它们的秘密再度被唤醒。血色光芒穿插交错在霓虹手掌里,混合着他的鲜血膨胀、固化、呼啸凝聚出三尺的利剑,繁复弯曲的剑柄饮尽血红,剑体将切砍与突刺的特性自然而然的融为一体,上面布满红蓝交替的刺纹。

 

风迅猛划过视线,霓虹将剑直指向前方,处于巅峰的魂力汇聚于速度与力量的两点,赤影闪动瞬间,剑刃便精准地刺入了铜雀的喉管,血肉的割裂声音还残响在空气里,剑柄已从雀身逼至尾突,硬生生地将铜雀的身躯切成了两半。无感者的身形回到神音身边的瞬间,血雨再临,铜雀无声地跌入蛛网,血刃也从他手里消失,刺青恢复至原本的模样。

 

暴露在外的肩膀上被铜雀的利爪刺出一道露骨的伤口,霓虹毫不在意地拔出了插入肩膀的鸟指,扔在了雪地里,但在男人的眼神里,神音第一次看见了杀戮的凶光,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无感之人。

 

可,目睹这一切的少女却一点也不惊讶。

 

像被对方的举动扯动起记忆里的松动链条,使神音脑海里回想起一个闪回——身体内的魂路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这份回忆,开始逆转,她的口中下意识哼出了记忆里的那首歌谣,被她改动之后的六味歌,食指和中指并拢向掌心弯曲,一枚银白的阵释放在霓虹的脚下。

 

——“怎么说,五感之上那就是六味啊,统称而言,就是第六感的事物,那可是连奴家的【绝对黑暗】也把握不了的,你所拥有这种潜力,意外的满足了六味歌啊。”

谁在嗤笑声低低地传入耳畔,记忆的碎在黑暗里一闪而过。

 

他肩膀上的伤口,在该阵的转化下纷纷化作了魂路丝线,肉体愈合的同时,伤害顺利地转为他的魂路力量。

 

令少女意外地是,霓虹脸上是说不出的悲伤,他对自己晃了晃手,似乎并不希望自己给予他这样的增幅,疑惑刹那,被大刀劈开般的剧痛扎入神音的神经,一道与霓虹肩膀上那道相同的血口完整出现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的瞳孔微微一缩,疼痛骤然消失,神音再度被霓虹所拥入怀里,脚下的阵换做霓虹沉默的守护,他胸膛内滚烫搏动的热源,祛除了风雪里所有的痛觉。

 

——“如果有一天我们成为了普通人,他还是一定能区分出我们俩吧。”脑海里又想起了熟悉的声音,像是面对自己镜子一般,她反问了称为姐姐的话:“为什么?”

——“因为,你和他无论是战斗上还是玩宝石游戏,都最有默契了,我相信你们会是最后赢家。”

 

手腕处发黑的蛛丝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断裂。

 

 

【战神的号角】停止了鸣响,雪雾随铜雀的死去平息下来,巨大的鸟类睁着失去了所有光泽的眼,将死亡前的愤怒投向杀戮者的方向,羽毛上所挂的血珠还散发着热气,空肠脏器汩汩地滚出了伤口,可见那把血刃带来的创伤远不止刚刚所看见的那么简单。

 

俯身,神音拉开它垂落的羽翼,检查它的伤口,被切开的痕迹周围布满了和霓虹身上一致的刺青。

 

并不是心血来潮的举动,要是平时,神音并不会有查看尸首的习惯,无论是人是兽都一样。

跟着一根蛛网上微弱的气息,她拨开尾端滚落出脏器,发现两枚西瓜般大小的蛋正包裹在这堆脏器里,铜雀腹翼上尚未沾满鲜血的羽毛牢牢地将它们拥护,如果不是蛛丝一头粘在了其中的蛋壳,很难发现它们的存在。可是,细看之下能发现,其中一枚的蛋壳表面已经破损,流出血色的内容物,已经不再是蛋清蛋黄了,从壳里突出的肉类骨节可以看出,生命已经成型……而从蛋壳上的裂痕来看,它恰恰抵挡了铜雀的身体冲撞在地面之后的压力,所以落出的另一枚完好无损。

 

神音心里一紧,她将完整的那一枚抱出,五指编织的蛛网将它包裹住,她能感受到那蛋壳内的生命力。她知道,魂兽的生殖能力比普通动物的概率要低得多,特别是双生的情况并不多见,即使是卵生也是如此。因为两者会在母体的肚子里争夺魂路与生命的继承权,最后只会有一个留下来。或者幼体在争夺时会两败俱伤,要同时保住双卵的机会很渺茫,但一旦同时保留,那就是双重能力的恩赐了。

 

同时……还有一种可能性。

 

她没有想下去,转头对霓虹微笑道:“我们为它找个鸟巢安顿一下吧,现在存活在亚斯蓝的铜雀已经很少了。”

 

违心的谎言,神音咬了咬下唇,手中的幼体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魂力的迹象……就算侥幸出身,没有力量的它在在这个寒冬里生存实在是太困难了。

只是,它一定是在‘亲人’的保护与祝福下活下来的吧……

 

霓虹看了看她的背影,踏着稳健有力的步伐跟了上去。

 

这座森林,早已不存在春天的概念了。

 

 

曾经,被称为‘母亲’的人曾在自己耳畔诉说着谎言,自己存在于世间的唯一证明,被修改了。

真相在成长的岁月里模糊,最终凝固于那个小镇的杀途中。

——“神音,神音,你的名字,是代表着神明的音籁哦……”

对早已忘却的爱徒手弑杀,将秩序的法则染上混沌之色,以对等的伤害换取力量,只为寻回规则之外的真实。

 

——以神之名展开杀戮,追逐混沌自由之道者,是恶魔么?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镇雷恩·郡王府】

 

战役与战役间,不存在着真正的停息期,它无处不在。

因为人,会因为各种的理由,变成许多不一样的物事。

有时,都不清楚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面孔,又将以怎样的态度迎战,他们将这所有赌注寄托于瞬息万变的未来,可真正引导着所有无穷无尽的可能性的,只有‘现在’而已。

 

破坏的凄惨,找不到任何在力量巅峰的战役消耗上更糟糕的词汇,毕竟人在毁灭的造诣上总是凌驾于兽,却又矛盾地将这些狼藉的场面归功于野兽的本性。

 

爵印被躁狂的魂力煽动,体内的两套魂路如同崩裂的水流,在皮肤上若隐若现,巨剑挥舞出月色的轨迹,但锋利的剑刃总会穿过影子般的死灵,起不了攻势的发挥。

 

这点和尤图尔遗迹里所遇见的死灵体相同。

 

白色巨剑上聚集着大量的雨水,盘旋着一股股的气浪,莲泉并没有将太多的魂力注入剑刃本身,只是单纯增加了挥动的速度,眼下与死灵体拉开距离才是最为重要的。较锁链相比,剑刃她已用了两年之久,兄长一招一式所交给她的姿势早已存在于本能里,无法忘记。

她能感受到,体内两套魂路虽然给自我魂力本质带来了成倍的提升,但是由于永生魂路强行将原本的催眠魂路切开重组再复刻其上,导致原本的流动走向被重新编排,要适应新的魂路轨迹运作需要一定的磨合时间,但死灵体所带来的魂力干扰,使体内的魂路变得难以控制。

 

在剑体与两位死灵体的缠斗试探到现在,周围的屋檐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窟窿,自被死灵体缠斗上开始,莲泉没有选择在站在锁链上进行迎击。她将场地引向了房梁顶端,虽然屋檐局限了自由移动的位置,但视野开阔,方便麒零和银尘的方向进行链网的补充,又适当防止死灵体的夹击,一举两得。

 

脚下的砖瓦滑落着,战役陷入了胶着状态,从整个郡王府内反馈的魂力异动来看,另外两方也处于很不利的情况,可她现在的情况也无法实施有效的援助,或许冥冥中,这场战役是每个人必须单独面对的战局吧。

 

——以‘镜’为战。

 

但一丝阴霾在她心里闪过,高位王爵的实力可以碾压低位王爵的联手,光是对付他所构造出的死灵体,战役就成了一边倒的局势。

 

莲泉扫过死灵体的攻击轨迹,回击的同时压抑下魂路的沸腾,冷静地分析着眼下的局面。

死灵体是来源于幽冥的自体投影,但百分之百以幽冥的魂力而言,压制性不弱,再加上死灵体的特性,虽说没智慧但也相当棘手。最致命的是,在场所有人的天赋和能力很难对他造成直接损伤,已经不是魂力高低能解决的问题,释放魂兽魂器,很容易被他的天赋所分解吸收甚至成为一味的屠杀,这种损耗会大面积消耗未来营救所需的力量……何况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动诸神黄昏的打算……

但是,整场战役,有种无法察觉的怪异感悬在空气里,被啪嗒下落的雨滴不断提示着。

 

虽说是推测,但她垂下了剑刃,决然地将主动的防守化为被动,让爵印跟随着死灵体的魂力牵引,两套魂路翻涌激化,魂力在无序里提升了一层。

金色的纹路蒸腾着灵魂,唤醒了本能的杀意,杀意亦如雷恩海域战役最终侵入了神识,使鬼山莲泉的双眼变得混沌。

 

——“催眠是一把双刃,它能唤醒兽的杀意,让它们怀着这样的意识与对手相互厮杀。但这个过程里,精神一定要集中,否则被杀意所波及的,就是自己。”

 

砖瓦不停地脱落,铠甲沾上了红色,杀意的思绪内回响的,却是最纯粹的角落,在未入世前,干净而明亮,无可取代的珍宝。

 

——“哥哥,如果催眠能遏制它们的暴动,那是否就能避免很多没必要的战争和牺牲了。”

抱着伤痕累累的兽类,刚成为使徒的少女对这个天赋抱有着巨大的期望。身为兄长的少年苦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回答她:“这个天赋,是会带来灾厄的,因为人对控制的欲望就是无尽的。但倘若野兽一直沉睡在美好的幻梦里,就会失去自己的生存本能,还没醒来就会被吞噬的一干二净了。”

 

冰菱从剑刃格挡空隙里插入了她的肩膀,碎片在鬓角处擦破了一道伤口,鲜血点缀在她耳侧的羽毛发饰上。

 

——“如果有足够的力量治理这一切,能阻止战役的发生吗?”

她还记得第一次催眠失控的惨状,那群魂兽杀戮至疯狂后,所留下的肉沫和骨节,生命在恐惧与争夺里被染上死亡的赤红。兄长捂住她的眼,回答她:“是的,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人要是被那种戾气所控制,也是可以随时成为随人差遣的野兽。但是……”

也就是自那时起,她便失去了笑容。

 

不停地后退。直到退至屋檐的边缘,紧张的密度已达到极限。

魂路已被狂化激发到极致,脑海里所有的思绪和片段在不停地闪现,它们错乱的拉扯着、沸腾着、和雷恩海域战役时一样,情绪达到了临界点的空白。

 

——“莲泉,你要记住……人啊,是可以变成任何东西,但未来无论这个世界的你以何种面具生存——千万不能变成怪物。”

 

混沌的目光瞬间清晰。

锁链沿着手腕的一头如蛇般缠绕上了巨剑,遣散开巨剑上的雾气,直接贯穿再度靠近了死灵的身体,锁链随着雾气瞬间缠绕上死灵的全身,但这一次,死灵的身体并没有因为攻击无效化而逃逸,而是整个身躯被雾气收拢所凝固起的冰而冻结起来。

对自体投影的死灵体,虽然物理的攻击对它没有效用,但元素的攻击会对它们的速度造成一定的缓冲,毕竟万物构成逃不开四象本身。

 

鬼山莲泉调度着体内的魂力,以最快的速度适应对它们控制,借由死灵体被延缓的瞬间,操控着体内的魂路开启了阵。

 

这是第一次赌注,也有可能是最有一次。

 

死灵体的黑色身影随着催眠之阵的催化目光逐渐变得呆滞,莲泉加深了魂力的催动,要将其催眠现在是不太可能,因为死灵体本身的性质和魂兽有着巨大的差异。

她想办到的就是从根本源头切断死灵体与死灵镜面的联系。

 

但是——

另一个被忽略的死灵体已经绕至背后,举起手中的黑色冰锥,朝着她的后颈处落下。

 

三根冰箭也就是在这时擦过了莲泉的耳畔,几缕黑发滑落,困在阵中的死灵体已经因为与镜面体斩断的联系而完全得以消逝,她回手扬起巨剑,挡下了刚刚被冰箭干扰后的死灵追击,借由余光看向房梁对面的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你在发什么呆啊?!”少女的呵斥声响起,可以看见她握住冰弓的手微微发抖,伤口愈合还并不完全。

 

是由于永生魂路的不完善,由于自己的原因。

 

莲泉心里掠过一丝凄凉,魂路安静了下来,但此刻在彼端炸开的魂力异变,让她和天束幽花难以挪开目光。

 

——以与恶魔相同的控制手法,寻求真正的道义与秩序,就是神吗?

 

 

-

当人面对着‘再一次’发生的事件,会是怎样的心情。

再一次的投入全力、再一次的失去、再一次的追寻、再一次的绝望,明明灭灭,如同将一盏蜡烛放置于掌心,看着它重燃、熄灭、再重燃……知道最后一次熄灭时泪水凝固在整个手掌。

如此,在生死两点的界限间,不断重复着得而复失的过程,最后回归孤独的原点。

 

麒零仰面摔到了一个质地柔软的东西上时,还以为是灵魂出窍之类的寂寥结局。

他没有晕眩过去,反是不停滴落的雨水使他维持清醒,破裂的伤口不断在脑海里来回牵拉,将痛觉传递到躯干每个角落,身子不自主地痉挛着,喉间涌上的腥甜压下他痛苦的呜咽,他吃力地睁开眼。

 

模糊而尖锐的黑色轮廓,地狱的形状……

 

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自己,面对这样的结果也不奇怪了。

 

带着坦然放弃的思想,视线的角落捕捉到一抹白色……是云雾?

 

魂术界还是有太多自己没有弄明白的玩意儿啊。

视觉开始干涩,腥红的斑点一点一点在视网膜上铺开,收割着猎物苟延残喘的生命,在这漫长的一分一秒里,疼痛沉沦于麻木的间隙里,断臂处涌出的鲜血浸润了右手的风津,很不乐观的失血量。

 

最后落于这样的死法,也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理由,反正在死亡面前自尊啊、面子啊这些都是活见鬼的玩意儿,在肉体缩成干巴巴的骨架后,什么都带不走。

 

可惜,没能帮上银尘的忙。

啊啊,不过他应该会遇见比自己更好的使徒,这么一想,还是值得期待的。

 

他合上了眼,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可以理解,谁也不想在自己死亡的时候再活受罪……无论是英雄,还是正常人的出息都一样

 

红。笼罩了视线的红。

苍白到快与下方云层融为一体的肤色。

填满了听觉的心跳声。在雨冲刷下冷却的血液。

 

——死亡的步伐近在咫尺。

 

突然,眼前的红色以某个圆心为准,在寂静里散开了一片乌黑,黑暗里开始呈现出景象,麒零在摇晃的视野尽头里看到了火光,以及崖壁上正在滴水的钟乳岩……好像是在一个洞穴里。

呼吸里全是血的味道,肢体被切开的疼痛消失了,全身很温暖,像浸泡在某种暖烘烘的液体里一样,结合着刺鼻的血味,他不敢想浸泡着自己的是什么。

心跳声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婴儿的哭声与尖叫声,它们密密麻麻地传入耳朵里,像是有无数的亡灵在拖拉着临界点的意识。自然,这声音让少年觉得难以忍受,但身体无法行动的他只能被动的忍耐。

 

又过了一会儿,在听觉麻木适应后,他在哭声与哀怨里听见了一个婴儿的笑声。

 

‘咯咯’、‘咯咯’……这样的笑着。

 

……不对,是他自己的笑声。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是走马灯吗?与一直有过的记忆里完全陌生的桥段。

视野里的黑色碎片被飓风吹散,眼前又转换成了一处空白的空间,没有边界和轮廓,被虚无所填满,和梦里空无一物的黑暗相对,麒零能明显感受到这里存在着‘某种东西’。

原来死亡也是那么复杂的吗?他不解。

 

一丝冰凉的感觉抵上了少年的额头,他抬眼一看,是半刃巨剑……整把剑刃如呼吸一样悬在自己的头顶,如呼吸般上下起伏,剑身上流云般的花纹吸附着从他伤口处染上的血液,而剑尖对准自己的额头。

像是被自己的注视所激发,布满剑刃的鲜血变成了流动的金色,接着整把剑直接朝他的头部刺去——

 

等等难道自己的最后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一把连名字都不清楚的破剑上吗?!

 

以为着自己要脑袋开花的少年完全想错了,半刃巨剑在下落穿透的顷刻,化为无数道柔和的金色光芒汇向他的眉心,如神明烙下安稳的吻,激起意识里的金色波浪,神经、骨骼、肉体在这些光芒下缓慢地伸展重生,冥冥中,他看见了一个人影,他用他的半刃巨剑劈开了这空虚的黑与白,指引自己的灵魂从生死临界回到现实。

半生半死的间隙中,风中环绕着一段悠长的乐曲,让他的灵魂落下了眼泪。

 

麒零的意识回归到现实时,最先捕捉到的,是悬浮在眼前的金色萤光,令他想起踏入魂术界的一日。

感受到尾椎处的爵印有力跳动,身体恢复着力量,伤口随这些金色碎片的补充开始愈合完善,左臂断口的鲜血已经止住,但重生还需要不少时间。随视野的清晰,他辨识出了身边熟悉的人影,吃力地开口:

“银……尘?”

眼睛在这时被对方用手覆盖住,唤出的尾音自然带上了疑惑。

 

“……”

银尘没有回应使徒的呼唤,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时的模样。

虽然放入麒零体内的黄金源泉已经将他从地狱门口拉了回来,作为王爵内心的紧张感没有半点放下的概念。

如果不是生死一线释放出云决,他无法想象这种高度的摔落会对麒零造成怎样的伤害,更别提现在麒零体内的魂路只是处于构建期而已,能在经历巨大的失血量后保留性命……与其说用幸运概括,不如说成死神特意为他放行一样。

 

在上空盘旋的锁链里,幽冥被金属所搭建的刺笼牢牢包围,各种形状的魂器被染上了灰芒,向杀戮者发动了冲击,但在杀戮者开启的阵法里,虽然禁忌的魂术给予了魂器攻击成倍的加成,但吸收这些魂器内魂路只是时间问题。他一手的黑色冰刃调换着各种姿态,另一只手宛如磁铁般捕捉吸收着那些魂器上的魂路,让它们化为残渣。男人的移动能力快到了极致,金属碎片折射着他杀戮的神情,在他肢体上留下片面的痛处已经不足为提,他在纯粹地品尝着这场战役所带来的兴奋感。

猎物的反抗,比起简单的猎杀捕食要美味很多,所以杀戮王爵很愿意将自己投入这样的巨网。

 

覆在少年眼睛上的左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思绪被隐约刺痛着。

银尘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件事,毫无预兆的狂乱杀意正在缓慢地侵蚀着他的理智。

之前,在护心镜的帮助下顺利化解了幽冥对心脏的致命一击,但要彻底脱离和幽冥缠斗,他使用了禁忌的魂术,现在这副模样虽然还来得及回头,但接下来的死战必须要以这种姿态才能取胜,可战后能否能顺利恢复,他没有任何把握。

 

但要是无法恢复的话……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疲惫:“麒零,接下来发生的事,你不想看就闭上眼。”

 

“什么……?”

 

在诸多嘈杂的声音里……微小的,钢铁与钢铁间摩擦回音扎在了少年的耳膜上,他不知道现在正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即将会发生的事,只是,在听到这种响动时,难查影踪的不安感降临在全身,和击打碰撞时使人充血沸腾的音色不同,这类金属咬合的响动直接挤压住他的心脏,阵阵作痛。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好像在很久以前就有过这样的回忆……比起失去性命更为恐惧的经历。

 

银尘布置的阵从少年的脚下旋转起来,这是他最后能留给他的保护。

 

他听见了银尘的叹息声,覆盖在他眼睛上的手也缓慢挪开,麒零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人。

银尘的黑发如雾气一般散开,破损的白袍卷裹着灰暗,手腕和颈项、甚至于耳垂两侧的皮肤上覆盖了银灰的鳞片,脊背上伸展开了一对由各类魂器的造型所构建的金属骨翼,咔嚓咔嚓地响动着,从骨节穿刺而出,它们发出令人恐惧的嘶嘶声,却像雏鸟的羽翼软软搭下,环护在麒零的两侧……但银尘的眼眸如同阳光下的湖泊,流淌着无尽的温柔与守护。

 

增益的魂力在银尘的体内膨胀,感知、攻击、防御、控制,在黑暗状态的催化下放大数倍地游走,这种仅仅是半黑化所带来的冲击,就将大半未知的地带变为了已知。但这份代价,不断从铁翅上迸发分裂的钢铁骨节撕裂着神识……必须速战速决,在一秒都不能耽搁的时间里,银尘站起了身,挥动起羽翼的一角,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挥动出几枚灰色的剑刃,在黑晶迅速瓦解地声响,一条通往庭院出口的路被迅速地清理干净,几把缠绕着灰色符咒的长剑插入那条路的地表,那是一套防护型的魂器,可以干扰任何元素对地形的影响,如同阵法所必备的阵眼般,以它们本身的特异性阻止了庭院内黑色冰晶对那条道路的空间占领。

 

“麒零,你的手臂恢复后,马上离开这里……你不能死。”

这是他唯一能给使徒留下的生路。如果用这副暗化后的身体带着麒零离开,在过程里超出自己的控制或被幽冥煽动挑衅,身体里长出的‘怪物’会直接严重地伤害少年本身,即使将他带到出口不过只是十秒钟不到的时间,但……他不敢赌。

因为,银尘知道,就算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对幽冥而言增添一出意想不到的戏码而言足够了—— 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一次。

 

但接下来少年的反应,让银尘内心猛然一震。

 

常人见着这种场面本该是难以置信的,对熟悉化为陌生的场景感到疏远是人之常情,可麒零不仅毫无疏远之意,这和银尘现在变成什么模样无关,他这小子也不会在意这个,毕竟银尘永远是他最想要守护的人。

爵印处的异样感在拉扯着少年的灵魂,这种感觉比摔入地狱粉身碎骨这种事更无法接受。

 

仅剩下的一只手松开了剑柄,没有依仗任何支点,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坐起,抓住了银尘覆满鳞片的手碗。

 

“回来。”

 

“……”

 

“银尘……你一定要回来。”

不再倔强,五指的力量慢慢松动,这个看似简单并小心的过程,比起刚刚耗尽魂力的缠斗更让麒零觉得疲惫,因为他清楚,无计可施的他要面对的是一场绝无反转的选择,无论怎么选,答案已经在银尘的眼中。

守护这两个字,包含太多东西,它是好与坏的临界点,它是使人温柔强大或者疯狂恶劣的魔咒,重到连同这个词都被现实与理想压至支离破碎了。

所以,少年又怎么可能不明白银尘所要面对的战斗与意义,就算他从头到尾没有告诉自己变成这副这样是怎样的魂术……

 

这么想想很过分啊,这个不称职的王爵明明还有很多事没教给他,却让他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难题。

 

杀戮者已经突破了魂器的囚网的包裹,他悠然地站在锁链上,欣赏着这一幕,随风摆动的黑色长袍扬起镰刀般弧度。

 

没有时间了。

 

你无法阻止一位带着不悔走向赴死之战的人——即使,那是你最重要的人。

 

你目睹过他的悲欢笑颜、和他一起并肩同行、记忆里大半重要的光彩都是他所带给你的温柔……到最后,你将目睹他的伤痕、改变、衰退、甚至于死亡。

 

光是要坦然接受如此现实常见这点,对这个年龄阶段的少年来讲,已经是困境中的困境了。

 

在黑色的箭雨袭来时,银尘对麒零仅剩下的不舍在回身霎时便消失于金色的眼底。

 

抽离的手腕,被雨吞噬的余温。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没有留下希望,没有给予绝望,这是谁也无法确定的结局,谁也无法料定被逼至绝路后孤注一掷的后果。

 

锁链骤响,无数的冰晶碎片在切割旋转的羽翼下化为了粉末,在比秒还要极限飞掠的速度下,空间就本能的扭曲起来。

幽冥的心情大好,展露着期待已久的神情:“这就对了,我堕落的大天使,为什么要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呢,何况——”他双手的五指夹着几枚宝石,五蓝两绿一红,在半空里抛出了弧线,除了对银尘的‘款待’,其中几枚的指向是向那两个落单的猎物进行收割,更关键的目的在于,他不希望有任何人来破坏这场美味的盛宴。

他用着欢愉的口吻,对上银尘接下来的挑战:“我们都是同类,那家伙也是,身为被操控在别人手里的棋,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这场盛宴变得更有意思一些呢?”

 

魂力的转变,投影出的死灵成为了第一场交锋的开端。

它们率先破坏的是作为‘地面’的锁链,这种小儿科的举动抵挡不了他的步伐,可幽冥的目的是尽可能地给予银尘在黑暗状态下分神的机会,以便提高失控的概率。【闇化】缺的从来都不是魂力,而是悬于崖边的理智。所以,两个死灵体凑近了银尘,意图利用那狂暴的魂力使他的魂路失控,但是,还没等死灵体靠近,骨翼上赤色一动,两柄带有符文的血色匕首刺破了它们头颅。

那两枚匕首是他曾在火源收集的魂器,专门用于对付亡灵死灵的利器,可惜,这个魂器消灭亡灵需要付出与亡灵的魂力对等的消耗,在正常情况下他决不会使用它。

可此战的情况已经可以把正常两个字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放大数倍的速度与感知,再加之水元素对魂路的增益,银尘能完全预判死灵体的攻击走向与目的,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捕捉到此刻每一滴落雨的走向。

 

靠掉落的锁链碎片跃身向上,钢翼的一角勾住了幽冥所站立的那根锁链,银尘做了一个逆向的翻越,右侧聚拢的‘羽翼’正面向幽冥突刺了过来。不择近战,毫无疑问是为了避免幽冥造成对爵印的损伤与干扰。

 

他之所以能够维持人型,是因为【黑暗状态】选择的是与魂器的融合,虽说增幅比起与魂兽的融入差远了,但正因为没有魂兽的融合,身体才可以保留人的模样。

实际上,与魂器的暗化比与魂兽的暗化更危险……要不是【无限同调】这个天赋本就是对魂器的绝对控制,足以压抑魂器对思绪的威胁,使他在一段时间内对这个魂术操控地得心应手。身为末位王爵的他,是绝不冒险使用这类禁忌魂术。

 

可是,由于这是他三年后再次使用黑暗状态,还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形。

爵印里那几件无法同化的魂器所散发出来的毁灭意志,远远地超出了银尘的想象,可以说这正是他现在满脑子杀意的罪魁祸首也不为过。

 

手中的冰剑在钢铁的搅动里变成了碎片,这是幽冥意料之内的情况,他没有抽回手,反倒是刻意让手臂被刺穿,他要的,就是那血肉模糊的半秒,将整条手臂设为捕猎的诱饵,碧绿色的眼转为刺金,他发出一声仿佛野兽般的低吼——空气里四射出刺眼的光芒,构建那半面羽翼的魂路通通牵拉而出,银尘的表情明显变得痛苦起来,如此巨大的魂力异动,直接打乱控制的平衡,使理智衰退。

说到底,黑暗状态再怎么神秘,简而言之就是将魂器、魂器、还有魂术师本身三者肉体和力量融为一体,剧烈的魂力倍增是理所应当,和继承一度王爵三套魂路叠加在使徒身上一个道理,但千变万变根基不变,魂路永远是糅合三者的骨架,所以,幽冥的天赋能对此起到绝对的优势。

 

当然,银尘不可能没料到这一点,他和幽冥有过的斗争这四年都可以罗列一张清单了,在他后背的一侧羽翼‘落网’的同时,另一半的羽翼转换成了几道锋利巨刃毫无保留地洞穿了幽冥的四肢与腹腔。

 

请想象烟花炸开的模样,将它的轨迹用鲜血涂满,没有任何声音,说得上是诡谲到令人诧异的点。

 

鲜血淋淋,应该奄奄一息走向死亡的杀戮者,面容残留的邪笑,扭曲着身子,怪异地转过头,被钢翼洞穿的手臂和腿如机械般响动着,而下一秒,他的身体溃散成碧绿的烟雾,一颗青绿色的宝石垂直掉落。

 

没有犹豫,第二轮交锋在撕破假象后展开,银尘让身体脱离思绪的限制,组织出反击的趋势,聚拢羽翼的那瞬举起手,他的手背覆盖上的鳞片已经组件成了袖剑的造型,回身刺向直冲而来的人影,那是他自己黑暗状态下引以为傲的魂力感知——刀刃在幽冥鼻尖上擦肩而过,飞扬的黑发断裂还没来及落下,幽冥手里的冰剑在银尘微小的躲闪里划破他腰侧的衣饰。

根据对危机本能的判定,杀戮者趁势举起另一只手里的剑刃挡下了钢翼所挥击过来的几把魂器,不过这一次,他可没打算故技重施,只是极限地控制着身体的柔韧度,避开关键的伤害,飞身拉近了与银尘的距离,但瞬息间,从银尘掌心里‘生长’出的剑刃再度分裂,将他逼退至攻击范围以外。

 

“你这些小玩意儿还挺扎手的。”幽冥嘴角旁边划伤的刀口正愈合着,他不慌不忙地舔了舔唇角的鲜血,一只手插上腰迹,冲着坠落的人挑了挑眉。

他对银尘内心的动向清楚的很,即使变成这副模样,他仍旧未动真正的杀心,愚蠢到无药可救。

那种状态,如果是只为了生存而使用这股力量,没半点人性的觉悟可是恢复不了。

 

雨开始汇聚,阵法接二连三地的开启,隐约能听到阵中鼓点的声响,幽冥很少用阵,不代表他不擅长用阵,因为阵一旦开启,对他来讲,会使许多杀戮游戏悻悻结束。

缓慢旋转的阵若隐若现,就像是清晨被霜雾所涂抹的窗,抹上一层绒绒的白色,它们不留痕迹地扫过了银尘的身体、与黑暗状态下延展的羽翼。

像是一缕风一样,从各个方向,怀抱住被黑暗吞噬的人影——杀戮者的阵没有任何攻击与辅助性,从来都是通向本源,那是一种致命性的邀请,是死神引以为傲的邀请。

 

更是诸神黄昏所带来的预兆。

 

理智在这层‘温柔’地触碰下毫无防备被撕裂,每一个阵扫过身体时,那一记清晰的鼓点就重重地敲打在魂路上,而魂术师的回路会本能地对这种吸引做出反应。银尘的神情沾染上混沌,爵印加速地跳动运转,孕育着灵魂光芒的魂路在皮肤上显现,同时,背上钢翼的光路也越来越明显。趁胜追击的杀戮者以死神应有的速度闪到了他的眼前,伸出韵满魂力的双手,直接斩向了银尘后背的双翼。

然而,接下来的变革,完全出于意料外的情况。

应该说,理智丧失后,所有的动向都应被称作是意料之外。

斩断的半截羽翼撞飞了庭院内黑晶,刺入了建筑的墙壁上,毫无疑问,组件羽翼的钢铁与骨血变成了一滩烂肉残渣。

仿佛无数股力量汇聚在一起轰然爆炸的破坏力,怦然炸裂的血花溅满了双方的视野。

 

准确无误的毁灭一击,金色的长枪洞穿了死神的胸脯,所有的血液和器官在震动的枪鸣声里眨眼般粉碎。

 

不再压抑于心间,被杀意萦绕的表情在银尘沾血的脸上释放至令人惊艳的地步。

 

金色的枪刃挥开了眼前的人影,在‘幽冥’一分为二的身体内,那枚红色的宝石破裂成碎片。再在枪刃从左手转为右手之间,枪体爆发般一样的力量,挡开了庭院内射击过来的黑晶。

 

这场对战里究竟有多少的假象呢?

 

死灵镜面背后的宝石,皆是属于自体投影的范畴,但不像镜面投影那般具有亡灵的特质,其中蓝色的宝石只能做出最基本的魂力干扰的效果,但不具备任何的攻击能力;绿色的宝石以掩饰为主,能在危机时瞬间与本体互换,消灭时会削减投影者百分之五的魂力;而红色宝石,则是替命的投影,具备与本体相同的攻击力,替代本体所遭受的一切的伤害,但当该死灵体被消灭时,会损耗身体百分之三十的魂力值。

听上去确实很好用,但投影宝石的数量相当有限,容易碎裂,更别提红色与紫色的宝石是一次性的。

 

这些信息反馈,都是他曾经和幽冥的交手里所知晓的情报。

 

“……别装了,你的宝石还够么?”银尘垂头凝视着死神,手里枪刃描画出的抛物线。

释放情绪后的冷静,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将一切所在乎的包袱抛之脑后,有得只是收割死神的决心。

 

“这才是你最美丽的模样啊,大天使。”站在黑色冰晶上的幽冥迎向烈风,丝毫不在意损失的大半魂力,这将是他崭新的一次突破。他再度踏上了死线,两道投影的身影从死灵镜面内飞出,跟随幽冥的身边。今日已经超出投影的极限,比起身体内的魂力面临空虚的危险,死神更愿意为这战毫不吝啬地打破着这道禁忌。

 

枪与盾都在垂涎着名为【力量】的极限。

霎时间,双方狂化的魂路使魂力毫无间断地碰撞轰鸣,惊雷划破了天际。

这场杀戮所带来的意义撑破了两人的胸膛,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名为‘自我’的另一种模样,是在期待中被颠覆的疯狂之境,是在恐惧里震颤骨骼的虚妄真实。

 

他们打响了冷血盛宴那万劫不复的开场,由尚未达成的遗憾引燃一角,蔓延至对与错的尽头,被鲜血浇灌疯狂生长的命运,在两者激荡起全身的魂力时,达到了炫目的顶峰。

 

 

-

将剑刺入了地面,散开的头发贴合着他的颈项,麒零从云决上站起了身。

说不看,是不可能的。可无论自己怎么集中注意力,视线还是无法跟上银尘和幽冥交战的速度,爵印处的异样感越来越强,时刻提醒着自己,银尘将会被黑暗吞噬。

失血脱力的骨节僵硬响动,手臂恢复比想象中还要缓慢,但这不是他在意的点,他强行使自己的思绪清晰,环顾着上空,离他最近的锁链是在三楼的位置。

而在另一侧的上空,是莲泉和幽花与死灵缠斗的身影。

 

……总之,自己帮不了他们。

这种念头在脑海里像是生根的荆棘。

但,比起坦然面对死亡,这个想法他是怎样的原因也想挣扎,他把‘放弃’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他查探着庭院,除了银尘留给自己的出路与阵,身旁到处都是尖锐的刺。

深呼吸,少年的探视定格在了死灵镜面上,它离他仅有十几米远,它的镜框被冰晶严实地包裹了一层,镜面上发出绿色的光晕,维持着投影所需的联系。

 

——“无限魂器同调?”

——“对,就是用我们的魂力方式去影响其他的魂器,让其他的魂器能够被我们自由地使用。”

 

身体比起决定先行动起来,麒零挪开了脚步,离开阵所守护的范围,用剩余不多的气力挥砍断挡路的冰晶,朝着背对着出口的方向,一步步接近死灵镜面。

 

在这种情况下,谁愿意做一个旁观者呢?算作年少轻狂的赌气吧,反正他是在场最有这资本的人。

失去手臂的原因使他的身子在每一次挥动巨剑后有些不稳,有次差点摔向那些尖锐的獠牙,他尽可能地减少大幅度的砍动,一是为了节省力气,二是千万不能招来幽冥使银尘分神。因此,尚未清理完善的晶体还是划破了他的衣服和裤腿。

 

打斗的响动声。金属脱落的碎片。为了躲开冰晶碎片又被身边的黑色尖菱刺破的左臂肌腱。

沉重的吸气,在伤口灼烧与雨水冲刷的冰火交替里,每一步都是漫长的煎熬,在福泽镇上时从来没觉得这种距离会这么远。

 

最后,他终于来到了镜面面前,抱着最后的念头伸出了手。

只要能够阻止‘它’的话,大家都能脱困,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吧。

 

突然,镜面暗绿色的光芒大放,魂力掀起的气流使少年连退了数步,在他颤抖的瞳孔里倒映出正从死灵镜面里缓缓走出的人影。

无论是身形、面容、甚至于所有的细节都和自己一致——以他的倒影为准的死灵。

 

脱力间,名为自我的倒影已对麒零展开了攻击,只是一个眨眼的事,半刃巨剑已在剧烈地撞击中脱离了少年的手心,旋转地砸入了黑色水晶所包裹的地带。

 

 

 

-

——“莲泉,希望一会儿你不要插手我和幽冥之间的战斗,我和他之间,命中注定会有这场战役。”

宿命吗?

在踏入郡王府前,银尘的话成为她内心漠然的直觉,回想起在十七神像内,那位对自己生命执行红讯的少女。也许,因为命运在书写那瞬便早已编排,一半是生命里无法绕过的轨迹,另一半,是源于自己的选择。

 

在急流直转的逆风里,鬼山莲泉躲避着幽冥的死灵投影,随着数量的再次增多,她如同在铁笼里飞舞的巨鸟,渡步躲避着攻击的同时,锁链在房梁间构建出新的道路,使她回归网内。在它们急速移动的时候,催眠之阵无法在半空确定目标,毕竟双生魂路若要启动其中之一的阵法,是需要集中的精力和熟练的靶向性,阵是将魂路复刻在外的过程,和赐印相似,稍不注意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冰箭从交叠的锁链空隙内滑过,逼退了死灵体压近的范围,天束幽花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支援的同时观察着死灵体的动向,风擦过她金色的发梢:“它们是有意阻挠我们,消耗我们的魂力,久战不是办法。”

 

“你有办法?”

两人心里都清楚,在这里的持续消耗只是对她们的魂力削弱而已,永生虽然能加强他们的身体对毒性的免疫力,但问题还是要从根源处解决,要不然,这所作所为只能使得这场战役更加恶化,如果直接对上的是幽冥或诸神黄昏本身,那胜算就更渺茫。

不过说到这天差地别的两人此时心血来潮的合作……姑且算是合作吧,这点倒是幽花主动提及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比起相看两厌的敌意,她更讨厌把她的庭院布置成地狱的人,再加上杀戮者又伤了少女心目里最重视的存在,最基本的理由就有了。

 

“没有,根据我的了解,我们现在可没办法对付亡灵的特性……但是……”

但要真正达到帮助麒零和银尘那边的目的,最根本的便是使莲泉脱困。

 

“但是什么?”

 

当然,她们彼此之间也有一些,自己想要探查的秘密,没有隐藏这点的意义所在。

 

天束幽花跳上了锁链,身型跃至莲泉的身后,岔开话题:“没想到你的催眠魂路居然是狂化性质的。”

 

“狂化?”莲泉不解,锁链从她的手里射出,钉上了被黑色冰晶爬满的墙壁,她拉着天束幽花的手,依照锁链的惯性飞荡至另一头,身后的几根锁链在死灵起落间断裂,两者的动作还意外的很合拍。

天束幽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和莲泉安全落于链条上时再度发问:“你能催眠诸神黄昏吗?”

 

莲泉没有回答,淡淡地摇了摇头。

 

“别装傻了你,你的催眠可是亚斯蓝保留至今的精神性天赋之一,怎么可能能力只停留在魂兽上,狂化魂路的基本就是以自身的魂路影响他人,以混乱影响秩序,和幽冥的魂路异曲同工。”天束幽花深吸一口气:“按理来讲,你应该能够抵御幽冥所带来的狂化……或者,达到某种境界。”

 

“境界?”

 

“你难道忘了吗?在雷恩海域的最后,你那无悲无喜的模样。”天束幽花歪了歪头,抬起了手里的冰弓,拉开了弦:“就像被赋予了【神识】。当然……”

冰弓呼啸而出的瞬间,莲泉清晰听见了天束幽花剩余的字眼:“我也曾被‘赋予’过。”

 

分神间。几个死灵加快了追逐,脚下锁链被瞬间腐蚀断开,两人失控地向着黑色的水晶丛摔下,但同一时间,她们彼此体内的魂路产生了未知的鸣响,锁链再次盘恒之际,冰弦填满了三根锁链的间隙,降低了柔韧度的弦线编织成网,承接住两人。

没有松懈,她们进行下一波的迎击。

 

肩膀上的永生爵印在叫嚣着,预示着一个黑暗的展开。

 

——永生的代价,便看她与她,谁先死在谁的手上。

 

——催眠的决然,是谁先窥破谁的谎言,又会是谁明白的太迟。

 

立场相反的【双生】,亦如镜中花,水中莲,何止千山万水的距离。

但两人还是会在很久后怀念起,这段并肩同行的日子,隔着镜面共生的黑白光影。

 

就算那是一段厌恶而复杂的时光,但它真实存在过,作为‘人’时拥有过,就具有纪念的价值了。

 


-

倒影举起冰剑所挥砍的下一个弧度,直接刺向了手无寸铁的麒零,后者咬牙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千钧一发之际擦着背后的黑色水晶避过,肩膀和背部留下了两道血口。

他吃痛咬牙,视野又开始模糊晃动,对方悠然地提着黑色冰晶的巨剑向他走来,对他而言,现在的自己无法造成任何的威胁。

 

视觉和意识在激烈的波动里开始沉重不堪,反倒是平时弱势的感知鲜明了许多,鬼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的错觉呢,麒零悲哀地想。他的身体因为供血不足变得迟缓,早知如此就算是被老板娘骂死也要多爬爬后院的树练练手活动活动筋骨……

面对自己的‘倒影’这种东西时,也只有厌恶这种出息了。

 

他嗤笑了一声,咽下喉咙里血沫,右腿使力一蹬,抱着‘我大概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的想法,横下心来,集中了所有的精神,绕过了‘倒影’的攻击,向着镜面的方向所奔去。

这刹那,冻结的声音刺入血肉,时间静止了。当躯体重重地摔在死灵镜面的跟前时,小腿以下部分被黑晶牢牢地冰封了起来,准确而言,是在腐蚀里化为肉酱与骨头了吧。

 

剧痛,蔓延到每一根血管,麒零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回头去查看伤口,他不想被伤势的恐惧扰乱了心神,将疼痛作为激励自己的动力,镜面距离自己的指尖只有一步之遥了……他用仅剩下的右臂撑起身子,打算拉扯着前进时,血肉的破空声再次吞噬了听觉。

 

“啊…………”

鲜血从他的口中所喷出,痛苦足以淹没他所有的悲伤和绝望。

黑色剑体直接了断地刺穿了脊椎骨,刺入的位置刚好位于爵印正上方,整个躯体被剑刃钉在了地面,根据倾斜的角度与力度,对脾脏与肠胃造成难以想象的破损。随着冰对伤口的腐蚀,脏器小肠的一部分掉落在地面扩散开的鲜血上。可是死灵仍旧悠闲地转动着手里剑,优雅地将他的五脏六腑搅动起来。

呼吸已经很困难了,如同小动物般濒死地呜咽从少年口里发出,血管鼓动着,心脏顽强地跳动着,被保护机制所激发拼命愈合身体的魂路、又再次被剑刃撕裂的伤口、这每一秒的求生循环凌迟着他,他恨不得自己马上死去。

觉悟什么……那种东西果然不适合自己啊,在这种时候,还是会不争气地害怕、恐惧,被自己的弱小所折服。

 

他已经不敢去想银尘决然的神情,他既无法帮助他,也负了他给自己留下的出路,这样的自我……活着已经成了别人的拖累了吧。

 

可是……

 

身体开始停止了运作,他颤抖地将手臂抬起,伸向了镜面……

 

哪怕自己能有用那么一点点……

 

钻心的疼痛再次伴随无望的阴影降下,那只唯一能活动的右臂,已经被死灵体牢牢地践踏在脚下,像是为了嘲笑麒零心里残留的祈求,从地面冒出的冰晶优雅地挑断了他的手筋,扎入他滚烫的动脉,飞溅的鲜血染上他的脸与五指。

 

血泊慢慢地扩散,身体在痛感里麻木了,冰晶已经爬满了他的腰侧,即刻就会吞噬他的爵印,神识上的微弱的挣扎,全数来源于自己无能吧。

 

濒死前,麒零的目光僵硬地放在右臂流淌的鲜血上,像是撕裂最后的生命力般调动起魂力。

 

——“我们亚斯蓝的魂术师,天生对水就有绝佳的控制力。而人类的身体,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水……”

 

死灵体本对少年所触发的微弱魂力不以为然,结果当一根根鲜红的冰锥从血泊,从麒零的手臂里穿刺而出时,其中两根稳稳地刺穿了它的肩膀与胸膛。就在它分神阻挡的片刻,麒零用最后的气力挪动了身体的重心向前了一步,脏器和骨节在冰晶的拉扯下撕成碎片,举手投足间都是飞散的血沫。

 

最后,少年沾满鲜血的五指与最后的魂力触碰上了镜面。

 

鲜红的指印扩散开金色的痕迹,如同扩散的河流,爬满了死灵镜面内所有的阳刻阴刻。

 

麒零最后的目光终结在这里,流淌的泪水冲不散眼前的黑暗。

 

至少最后自己是帮上忙了吧……以这样的结果消逝掉的话,足够了。

 

他甘之如饴。

 

 

所有死灵体的身形如同脱线傀儡般定格在原地,无疑,麒零最后的魂力与天赋干扰了镜面的联系,虽然只有短短的数秒,但对于在场所有被死灵困扰的人而言,是一次绝好机会。

幽冥在这场战役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分神瞬间,他眼前劈开一道刺目的金芒,枪尖在他胸膛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倘若不是及时后退,恐怕自己的心脏此时已经被挂在枪刃上了吧。但银尘并没有追击,杀意已经在他的面容上褪去,他在半空调转方向,抛下战局,如同流星般向死灵镜面那个方向坠落而去,他身体上黑化的迹象在迅速地消失。

 

也就是这时,刺耳而短促的哨音在空气里回响,有点急促。幽冥调回死灵镜面,他知道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罢了,这一战的收获远超于他所想象的。他将最后耐人寻味的目光投向了鬼山莲泉和天束幽花的方向。

 

“麒零……”解开黑色冰晶的禁锢,银尘将奄奄一息的少年抱在怀里,如果不是使徒濒死所扩散出的爵印刺痛扯回他的意识,可能自己会永远徘徊在杀戮的深渊。

已经感受不到呼吸的频率,但从少年腹腔处微微收回的肠子和肌腱看来还有生命的意识,麒零的表情看不出痛苦,只有自责的悲伤。

 

苍白的指尖上魂力断续,令银尘真正绝望的是,他现在无法为麒零提供足够的魂力进行修复,光是从黑暗状态恢复所需的魂力,就已经将身体内的魂力完全耗尽。再加上强行从黑暗状态恢复的后果,扩增数倍的魂力源一旦恢复正常,会对全身的魂路和身体本身形成压迫性的反噬,他现在所有的骨骼都像是被刀斧劈过般,剧痛到颤栗。

 

嘴角流下鲜血,他并不在意,如果要说眼下唯一能够救助麒零的方法……

——只有让这小子成为‘王爵’了吧。

 

“那么,大天使,差不多该落下帷幕了。”幽冥全身的魂力暴涨,这是他剩余的所有魂力,这是他对这场战役所赠与的敬意,腰迹挂着的玉石吊坠在扬起的黑袍下折射出畅快淋漓的光芒。

 

庭院内所有黑色的冰晶开始生长,它们从地面拔地而起,从墙壁散开枝叶,攀爬上锁链每一根间隙,它们在三栋建筑间不断地生长着,膨胀着,尖锐的顶端刺破云端,填满了死神最后的馈赠。

 

那一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带着地动天摇的晃动,使雷恩这个海港之城永远难忘。

 

“海神发怒了。”

——他们就这么散开了传闻,直到雷恩走向了它真正的灰飞烟灭那一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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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爵迹原著党/主爵迹【主原著】相关分析、同人、衍生产出相关
希望产出能带来正能量,每年有一两月放空期不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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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漆拉/初心银尘/重视修川/宝贝零仔

△重度祭祀厨△


▼对囧格、漫画外传(非小说原创部分)、F三者的【剧情】无感,对其中侮辱性质的腐向内容感觉到极度厌恶▼

❌天雷剧版,敬而远之,只当笑话玩梗,请众知❌


♥️旧版永恒的白月光♥️
♠️新版永远的叹息♠️

普通人/有过激倾向/吐槽役
/重点以作品交流,可以私信提问/


cp最爱:主吃漆拉/银尘/修川/麒零正剧向相关,纯爱情向视情况而定

BL:多,杂。互攻都可以。依剧情可拆可逆。大可接受非双洁/复杂/黑暗/水仙

❤️BG:零花/霓神/索莲/幽特主【都可接受GB反转】❤️
GL:女孩子们组合都可

❌目前不吃吉尔的任何cp,吉漆吉银都一样。都雷,见谅。点赞相关只是为了朋友。❌


⚠️雷:疯子。剧版当正剧的人。因为爱情扭曲角色尊严的存在。一切争执KY拉黑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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