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 ever forget🦉🎋

爵迹平行世界Nine-潋中沙【第二章—上】

看前须知:

【同人性质】:长篇、剧情为《爵迹·冷血狂宴》平行线的故事(*需要阅读新版小说以便更好理解,节奏会有很大的偏差),重置向、爵迹全员向、正剧带腐向。该世界和原著的分歧点请戳这里

 

【所用人设+剧情】:旧版一设的人物性格与画风,二设剧情会适当沿用。

 

【配对+注意事项】CPCB皆杂。有原创角色。同人自然会带有个人意向,无法做到全员公平,自然,也会和某些人对角色的看法有所偏见,勿扰。

 

【更新时间】:一月一更。

【上篇地址】:第一卷(上)第一卷(下)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十七神像】

 

当再次沿着海岸线前行,无数回忆涌上了他的脑海。是了,这段轮回之旅是如此亘长,转眼,已是悄声无息的五年。

现在,他再次回望这片海域,又发觉那被称为漫长的人生只不过是几分钟的梦境,所有重要的与不重要的、所有过去的与过不去的,纷纷沉没在遗忘的恒流里,烙印成命运的星轨,指引着后续之人前行。

 

零点的钟声点亮了梦境的火种,驱散了名为现实的灾厄。

 

没有影子的暗夜里,他穿过华贵的拱门,如同陵墓里稍纵即逝的青色鬼火,静立于两栋尖顶殿堂中央,向那栋巨大的石墙伸出了手,进入了魂塚的入口:十七神像。

 

奇异的扭动,漩涡的起点。

 

暗蓝色的光源充斥着甬道内部,渎者敏锐地捕捉到一股微弱的声响,以极端身份诞生于风源因德的他对声源的捕获自然不在话下,他听见了,在十七神像的间隙中涌动的深海暗流。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抬起紫色的眼好奇地打量甬道的两边,踢开在脚边的几块碎石,继续向甬道深处走去。

 

一、二、三…

 

“打斗还真是激烈啊,还没来及将空间修复么?”第三位石像手臂的裂缝是因鞭子留下的痕迹,力度向上,弯曲的小指龟裂开来,鞭的走向瞬间抽离,在对面墙壁上留下了拳头大小的凹洞。凹洞的形状类似于五角星,可以判断为鞭头有着钩爪之类变形攻效。

男人伸手触摸着坑迹,指腹滑过裂痕,将这些细节解析于心。

 

五、六、七…

 

饰有银链的长靴在第六位到第七位石像间的位置前停下,青石砖的地面塌陷出一个深深的坑洞,明显不可能是人类所致,而是某种大型生物施压造成,两方的墙壁上、雕像上的不少鞭痕通通朝向此处。

渎者蹲下身,触摸着塌陷的裂痕位置,还残留零星斑斑的暗红色瘢迹,是血痕。

 

“虽说入口的棋子对魂兽设下了限制令,但特地绕过此点选在甬道内释放魂兽还真是恶劣呢,一般人都不会想把战斗引向死角,她倒是直接。差点把它给召唤过来毁了这里……虽然以‘落败’的形式逃入魂塚,但召唤海银所传来的剧烈震动,不正好暴露十七神像位于海底吗?那大家伙虽然说是海洋的霸主,可无法上岸啊。”

 

沉重爬上了眉梢:“这种对时机的把握,她就这么想破解这个迷宫吗?”摇了摇头,他叹气:“要是只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如果只是单凭此事,远不止漆拉王爵所说的被下达红讯那么严重。”

 

十六、十七。

 

“就是它吗?”

渎者停在魂塚入口的棋子旁,所有粉碎的地带到达这具石像前截然而止,不用多余的感知,他本能地能够察觉上面所编织的空间封印。

 

“棋子有两面,一是让人将打通的空间视为秘密并重视。”

 

手覆于石像的表面,渎者收起了所有轻松的神情,银白色的阵出现在他脚下,闪电噼啪的游移过缓慢旋转阵法边缘,阵法中心是一枚代表风元素的三角,烈风回旋卷起甬道内的碎石,将他身上那件简易的魂术袍吹得猎猎作响。

 

“……二是为了隐藏空间曾经的位面,以秘密隐藏秘密。”

 

五指间扩散出的魂力扭曲了空间,掌心下,一枚对称而复杂的蝶状封印若隐若现,而眼前巨大的女体雕像眼中的紫色渐渐消失,整个躯体如同被投入漩涡切割,又再次重组成新的模样。

 

雕像‘取下’了兜帽,绿幽幽的光芒爬上垂落在他肩膀上那束银发,鬼气萦绕。

 

石块随着阵的消跌落地面,再组的空间下,那尊巨大的女体雕像显现出她真正的模样,她双手向两边摊开,不再祈祷,散开的头发化为蛇群的模样,空洞的眼里充盈着绿色的光辉,冷漠注视着面前的来者。

 

蛇发女妖,海神之女。

 

第十七个石像的真正模样。

 

渎者笑盈盈地看着它,食指和中指弯曲打算进行下一步动作时,从入口处传来的魂力异动打断了他。

 

来者不可能和敌人扯得上联系,应该说,对他身上那种诡谲的魂力他早已经熟透于心,何况对方的身份和他相同,但凭长久以来的交情,渎者还是明显从他身上捕捉到了一点,名为‘危机’的情绪。

 

不,说危机过头了一点……

 

“你来了,止阳。”渎者可不想和他绕圈子,扬手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被换作止阳的男人没有开口,快步地走了过来,甬道内的冷光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覆了一层薄冰。

 

“我提醒过你,不需再管【他们】的事了。”紧跟着一记拳头重重地落在了渎者的头上,带着下手者特有的怒气。咬牙吃痛接下的渎者也不打算回击,毕竟这不能伤他分毫,习以为常地揉揉头,反冲止阳笑道:“没办法的事,你知道我是这个性子,放不下这世界和他们嘛。”

 

后者紧绷着一张脸:“它已经无药可救,创始者也将他们改变的面目全非,我们的坚持是没有意义的,你是知道结果的,弗尔塞提。”

 

这话根本无法反驳,飞蛾扑火必定焚毁其身,弗尔塞提敛了笑容,认真地看了看止阳此刻的表情,与久远以前的第一次结识对方已算是若盼两人,再也找不到当初沾满阳光的气息,当然自己也不差……在鲜血与诀别渗透岁月后,献上冠冕的白骨徒留心灰意冷的躯壳,生与死对游离的他们而言已经什么也算不了。

他伸手怕了怕眼前人的肩膀,对方身上原本华贵的魂术服换成了亚斯蓝平民中常见的长套衫,羊制的毛皮摸起来很粗糙,沾满了冬季的寒意。

 

“我知道,这我都清楚。”不甘心地握紧了对方的肩膀,弗尔塞提自嘲地笑着:“但我就是无法放下啊,就算这世界命运的创始者再怎么无可救药,我们也曾经深爱过这个世界,对吧?”

 

“……”

 

“别苦着那张脸啊,我说止阳,深渊回廊内冰雪狮翼兽是你‘煽动’的吧。明明说着不在乎这世界的存亡,却还是要连接起新的命运线,还真有你的作风啊。”

 

“不过,你这次选择的两个人,随意一个,都可能会引起末路哦。”

 

 

-

【西之亚斯蓝帝国·心脏·十字回廊】

 

形同为皇族倒影的古城转变着内部墙壁的光源,暗示着在外黎明的到来。

 

这是在亚斯蓝魂术师口中,被外界所认知的深渊神迹,所有混迹魂术界的人都对这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底建筑向往着,但对这个迷宫般的建筑存在多久、内部构造这种事,却知晓的就少之又少。

‘神迹’——这是人类对无法理解的、无法创作的巧夺天工惯有的称呼。

 

穿过格兰尔特中心富饶生机的皇家花园,沿着宫殿内的地毯直走,跟着旋转阶梯下降到底部,就能看到名为十字回廊的地域,夺人眼球的自然是回廊前盈满黑暗的水域,它没有波纹、没有生息,更没有灯火的余温。

所有带着野心与忠诚的影子,都曾在这条道路上骄傲地前行,经历命运的必要的淘汰后,最终陨落为脚下承载阶梯的呜咽。自然,道路两旁蓝色的火光算不上是正常的火焰,倒像是怨灵久久徘徊的影,它们冷漠的注视着,机械地跳动着焰心,为再次踏上王座的人默数着破灭的倒计时。

 

——这是一直流传在亚斯蓝魂术界上,一条不可思议的传言。

 

没有人知道这条流言是什么时候开始,正如没人知道这条水域的深度,与下方栖息的秘密。

 

但在大多人看来,这种传言的威慑力只不过是饭后茶谈,人类对探知不了的真相总是怀着各种揣测,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话题总是填充时间的最好利器,时间一久自然就被不同的嘴煽动出各种立场,就算上升至立场分裂的话题从一开始就有不存在的可能性,但总有人会为此辩论个头破血流还称其为信仰与爱。

 

可实际上,能探寻到真相的那群人,往往却连查探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没有人会愿意在白银祭司的眼皮子底下大动干戈,特别是现在的气氛里处处都埋着预兆的气息。

 

漆拉并不是第一次踏于石阶上,事实上他很少通过这些石阶通向对面,他更习惯用空间跳跃这种方式,而今日由于所接到任务所影响,同时得知了艾欧斯那边的消息,在思考整理的同时,神使鬼差地就已经踏上了石阶。

 

细微的嘲笑声缀于波纹内回荡着,在他走过后,托举石阶的双手无形间又多出了一双,微微晃动的水面里,一个模糊的灰暗倒影跟随在他的脚下。

 

然后,就像是回应他这份‘偶然’的心血来潮,从水域的另一头迎面走来了两个人,是一位少年和一位身着白袍戴着兜帽的男人,如果不是他领口和衣袖上有用金线纺织的倒三角图案,那身装束很容易就和心脏内白银使者相互混淆。

 

少年的身体内散发出明显的魂力异动,金色纹路愈合着他手臂上的几道切口,那魂力尖锐、狂傲,炫耀着从牺牲者那里摘落沾满鲜血的果实,而他的眼瞳也正是窥视猎物的赤红色,他没有任何畏惧,将视线投向了漆拉。

从一开始起便读懂了少年眼角刺青含义的漆拉毫无畏怯,自然地避开了与少年视线接触。

这时,那位引领少年到来的男人单纯勾起了嘴角,看不出是冰冷还是嘲弄。漆拉感觉不到他身上的任何魂力,应该说,那是一个失去了‘人’气息的男子,连呼吸都无法寻觅。或许,在其余王爵使徒眼里,这个人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但一种相当强烈的违和感扰乱了漆拉的判断……

——明明是初次见面的人,但却产生了种名为‘熟悉’的第一印象。

 

嗒。嗒。嗒。

当两者彼此的脚步声和身型重合为一处时,走廊两旁的冷焰骤然熄灭,视线还未来及适应突然昏暗的环境,白袍人伸出右手,朝着水面掷落一枚物体。

 

那是一枚澈蓝清冷的晶体

 

啪嗒——

犹如星辰的蓝色宝石投入了水域内,泛起水花,霎时的静谧。

 

第一滴水珠还未落回水潭内,跃出水面的爆炸声在狭窄的走廊内响起,几股白色的软体冰锥连续冲翻了搭建在水面上的石阶,破碎而臃肿的手臂发出了哀嚎声,仅剩的石板震颤不稳。

 

可很快的,下一秒整个空间迅速静止下来,魂力化作无形的手安抚着冰晶的躁动,它的动作停滞在了半空,在金色光芒的笼罩下引导下缓慢缩回水面之下。脚下骤然亮起的阵点亮昏暗走廊,少年仍旧是那副毫不在意看好戏的表情,而白袍者加深了笑意,拉了拉兜帽掩住了表情。

 

“破坏这处水域,你知道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么?”

 

面对隐者的质问,白袍人只是轻轻歪了歪头,用一只手搭上了漆拉的肩膀,附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话。

 

“这只是打个招呼啊,漆拉王爵。”

 

尾音还在空气里振颤,阵的光芒却全然消失,不仅如此,所有魂力的痕迹都被某股不知名的力量吞噬殆尽。

 

在黑暗再次降临前,漆拉清晰地捕捉到了白袍人的眼神,那是与少年眼中炙热截然相反的,不带任何人性光彩的视线。随即——自己丧失了魂力的身体被对方的手猛然一推。

 

晦暗的落水声在十字回廊内响起,命运的分叉处就此产生了不可预测的逆流。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以‘尸体’的形式来达成彼此的初次见面可谓是滑稽,就算眼前是无数快支离破碎的血肉残片,腥红填充了视觉的每一个角落,对杀戮王爵来讲早就习以为常,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只是些死状惨烈腐尸恶心之类的观感小事。

令男人惊讶的是,原本化作尸体的人,突然有一天在自己眼前死而复生,面无表情地卓越死神的权利。

 

先不说这种重生的诡谲,那个从地狱里重新爬起来的人让死神充满了好奇,重生的大天使被剥离了往日的荣耀和身份,他没有路标,没有任何可去的方向,可他却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固执地在大陆上不断前行着,为那可笑的记忆残片如浮游生物般顽强的漂浮。

——或者讲,固执地去再次‘寻死’,寻觅着通向着地狱的入口。

 

“大天使,你这样找寻毫无意义,加速自取其辱的灭亡吗?”

 

“那你们侵蚀者杀人又有何意义可言?”

在深渊回廊内,满身是血的银尘将手里当做武器的骨骼丢到他面前,唇角残留着血迹,他毫无感情地回答他:“加速灭亡也是一种意义所在,与你无关。”

银灰色的瞳因为浸着鲜血凝固上一层乌黑的色调,分明铸造着炼狱的死寂却又如盈满岩浆般滚烫,这艳丽的色调,就这样烙进了杀戮王爵的记忆里。

 

身边的黄金湖泊如同煮沸的水,蒸腾着体内每一丝一毫的魂力,直到他们的双瞳化为金色。

 

“我要是你,我早就‘放弃’了。”

从那时起,每次回想时死神便觉得可惜,为什么在那场浩劫自己没有亲自动手收割他的生命。

 

不过他并不急,正如命运从不辜负自己杀戮的欲望,无论这世界会走向怎样的腐坏,不论彼此之间的立场如何变动,所饮下的那杯阴谋终会将王爵使徒的命运之线血淋淋地纠缠在一块,无可避免。

 

祖母绿的瞳孔充满了期待,死神露出了收割的笑容,他扬起手,布满魂路的双手与倒映着寒光的镰刀无异,挥开回生锁链直面而来的进击,身形一跃,躲开了锁链反转第二次的追击,房梁上的砖瓦在锁链落空的攻势里接连塌陷,碎块向庭院砸去。

 

鬼山莲泉站在房梁的另一边,以注入锁链的魂力使其一端在危机四伏的庭院上空延展开巨网,同时控制着另一端的链头进行分裂再次对杀戮王爵进行攻击,在六根锁链划破风雨细微时的摩擦声里,蕴含着对雷恩战役结局的缄默。

 

掠至高空的杀戮者看准银链的追击,调试着身体关节的位置,以常人不可能完成的动作准确躲避开了攻击的走向,反手握住了三根锁链,将覆盖在金属上的那层雨水冻结成冰,沿着锁链反噬并撕裂它们。

 

幽冥并没有急着做更多的追击,转攻为守释放自己的魂力感知,留出空隙,毕竟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激烈的争斗让他觉得痛快了,长年对兽不对人的打斗让他稍感无趣。

可就在刚才,光是那两个小崽子拼死挣扎就让他觉得兴奋:在猎物求生的本能杀与不杀的抉择,命悬一线时生命的转机,才是他感到有意义的东西,比起断食那种仅为存活而吞噬要让他有动力更多。

更何况,他还有着自己想知道的秘密。

 

他眯起眼,舔了舔刀锋般的嘴唇,将魂力催动于脚下的阵。身后的三根锁链再度一分为二延伸开来,幽冥没有闪避,而锁链也没有继续展开攻势,而是环绕旋转,将他的位置定在一个笼里,如果强行突破,肉体定会被飞速旋转的链条搅成肉沫,在雷恩海域上,她便以锁链转换的形式,防下了具有毒性的黑色冰凌。

 

不得不说,这条以永生为底的锁链要对付起来,还是需要不少功夫。

 

不过更头疼的,还是如今这条锁链的主人,并不是因为她身上禁忌的双重魂路,光是她获得永生之前的一些举动,整个围绕着‘催眠’本身的五度之位,自古便为被秘密青睐的位置。

 

但,另一方面——

 

无数股细小的银光围绕在了锁链的外围,剑刃在雨水里彰显着自身的锋利,指向自己,若是再有风吹草动,自己的身躯很有可能会被这些银剑直接捅成了靶子。

当然,这只是猎物所期待的假想罢了

 

锁链在不经意间慢了几拍,魂力异动的瞬间空隙,上百把的银剑找准时机从锁链的间隙里穿入,狠狠地刺向被囚困的杀戮者。

 

巨大的魂力冲击和金属切割声在半空响起。

 

——毫无空隙,足够威力的速战速决。

 

麒零紧张地看着不远处的战场,无数根纵横交错的锁链穿插于三栋建筑间,盘桓参差。他的一只手按在苍雪之牙的后颈处,注入着刚刚幽花借给自己的一半魂力,尽可能让它带离自己与天束幽花远离战场,有些事情不是轻狂留下就能搞定……而且自己留下,不仅无法保护身后的人,更会给银尘他们造成麻烦。

 

苍雪之牙的伤势很重,但在魂力的注入下羽翼和肉掌的伤口开始缓慢恢复,可飞行的速度和力度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他能清晰地听见苍雪粗重的喘息声。少年揉了揉它的耳朵,不忍再对它进行更多的指令……虽然不想承认,这也有不想与再会之人这么快分别的念头在其中作祟。

 

其实,当银白的巨网再度构建在少年的面前时,他发出了讶异的轻叹。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布置了,在福泽森林内晕眩过去前,他就隐约捕捉到了这种巨网,随呼吸明灭间在心里搭建起真实的暗示,时刻提醒着自己处于局中,从人生成为使徒那刻起,惊心动魄的事件接二连三……自己就一直没有逃离过这个网的范畴。

 

歪过头,天束幽花正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那个血口,痛苦残留在她的眼底,使他打消了将心里涌出的一个念头告诉她的欲望:

 

——他并不是这张网里的‘意外’,被‘意外’上身还差不多。

 

银尘趁着幽冥被回生锁链与那把无限分裂的利剑囚困住的几分钟来到他身边,面对他的出现,少年完全始料未及——就跟投掷飞镖一样,目光只能勉强捕捉到一枚锥状骨刺刺入了距离苍雪之牙位置最近的屋檐处,随后银尘的身形立马出现在苍雪之牙的旁边。

 

没有多言,银白人影踏上了狮身,半跪而下将双手按在了麒零的肩膀上,将体内的魂力分了一半注入了少年的体内,对他讲:“麒零,你先带着天束幽花马上离开这里,这场战局很有可能会危机到你们的性命。”

 

“银尘,我……”麒零张了张口,打算说什么,但心知时间紧迫,只得话生生的咽回了喉咙里。

 

不用灵犀,凭着少年眼里的担忧与不舍,银尘对他想讲的话早已心知肚明:“回去雷恩的那间驿站,等解决了这边的事情,我会来找你。”催动起魂力,他将第二枚女神群摆的碎片放在了少年的掌心。

 

“我知道了,银尘,你要小心……我相信你。”握紧了手中失而复得的余温,麒零将更多的魂力注入苍雪之牙体内,它双翅的愈合依旧很缓慢,已经不是单纯地因为毒性的原因所致了……少年压下心里的疑问准备与银尘告别时,背后一直沉默的天束幽花面带愠色,冷冷地开了口:

 

“你们其实是来找我的,对吧?”

 

“……”

“小心!”鬼山莲泉的声音在庭院的另一侧传来。

 

背后猛烈的爆炸声阻扰了接下来的谈话,银尘回身向前,释放出十字盾面挡于苍雪之牙面前,将涂抹了一层黑色的金属阻挡在外,掀飞的气浪被迫将两者的距离拉开。

 

诡异的反局,在杀戮者那不知明理的阵里添上了挑衅的一笔。

 

忽明忽暗的阵中,刚刚用于击杀杀戮者的剑刃与锁链,都爬上了金色的脉路,阵内强韧的魂力将其抽丝剥茧,抽离出的脉路全然涌向了幽冥的掌心,有些没了魂力支撑的金属躯壳化为沙尘混着雨水坠入泥潭,但更多的,则是被黑晶裹了严严实实的一层,锋刃反转,对上了他们曾经的主人。

 

在压迫性的气浪里,苍雪之牙借势挣扎着带着麒零和天束幽花向上飞了一些,那点距离不足以离开庭院的范围。可令麒零欣慰的是,银尘已稳稳落在了一根处于下方的锁链之上,他取回了定身骨刺,并用它投掷入另一侧的锁链环扣里,将自己的身躯拉回至鬼山莲泉的身侧。

 

鬼山莲泉也由于刚刚的冲击下落至一根锁链上,手臂上的皮肤还有着微小的灼伤痕迹。不过,房梁间的锁链依旧在她的魂力注入维系着新的连接,对于双身王爵的她,这种程度的魂力需求不算困难,更何况这里有着天时的辅助。

但是这样的僵局所耗,无异会导向最煎熬的结局。

 

“他所操纵的冰已经不是单纯的水元素了,是熔炼导致么?具有很强的毒性。”在印象里,黑色冰晶一直是杀戮王爵幽冥的代表,但对它的原理,莲泉一直不是很清楚,但眼下要打破僵局,不得不对这头疼的冰晶有所了解。

 

银尘摇头,看向毁于一旦的庄园:“这来源于他的魂兽诸神黄昏赋予他新的能力,传说中四大上古魂兽都能给魂术师带来不寻常的突破。正如,诸神黄昏独具的毒性与灼烧性、祝福的群体和繁衍性、宽恕及坚韧与柔软为一体的特性,还有自由……它们在被魂术师收复后,能使最基本的元素控制得到提升,从而产生烫的雪、软的冰这类‘不可能’的奇迹。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更要小心的,是他的阵与天赋。”

谈话之间,银尘再度控制十字盾面使其分裂,挡下了又一波黑色的剑刃的攻击。由于营救之事本来就面临巨大的风险,对实力的保留自然是其一,再加上幽冥对魂路毁坏性的天赋与力量,他与莲泉都不敢轻易地释放出魂兽,以免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同时最大的威胁,无疑是幽冥的四大魂兽诸神黄昏,如果它真被召唤出来,那他们的胜率几乎为零,除非运用禁忌……

 

又一条锁链在黑晶的侵蚀下断裂,莲泉抬手,旋转着锁链弹开那些黑色冰晶的攻势,她与银尘每次展开反击时的立足点很短,每次幽冥都能准确找到他们所在的锁链位置进行破坏,金属碎屑撒满了漆黑的庭院,跟遗落的星辰似得。

“我去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寻找机会。”银尘这时跳至另一边的锁链上,迅速地向幽冥的方向跑去,脚下旋转出阵的圆芒,将雨凝冰,向他展开了新一轮反击。元素上的远程操控,一直是银尘应以为傲的部分

 

冰的凝结抵挡不了气氛火热的对峙,以雨为辅化作脚下之阵元素的补给充能。

 

狂暴与静谧,他们的魂路运行一直是两个极端。

 

由细雨编织,毒灼的刃,阴冷的冰,黑与白的光束猛烈碰撞,碎片飞溅,被击中的锁链晃荡着发出了响动。

 

对水元素的极限控制,是亚斯蓝的王爵使徒与生具备的天赋。但在魂力差距甚远情况下,高位王爵与低位王爵只以元素相拼,是有压倒性的差距,所以,当场面却出现双方元素对决不相上下的情况时,事态就逐渐有趣了起来。

 

“热身差不多该结束了,大天使。比起三年前,现在的你有干劲多了。”立于屋檐处的死神低头俯视着锁链的人影,雨中的黑色长发如同死神的镰刀,他用手指优雅地划开喉咙,取出那枚绿盈盈的宝石,亲吻着宝石上的血液,碧绿的眼眸轻轻地一眯:“那么,就开始执行【红讯】吧。”

 

从天而降的巨大镜体重重地砸入了花园黑晶的内部,内部涌动刺眼的绿光,两道黑色的影子如亡灵一般从里面窜出,飞速地朝着鬼山莲泉和麒零的方向笼罩而去。

 

是自体投影。

突然意识到这点的银尘还没来及提醒,幽冥的一个投影体已经和莲泉对峙上,黑色的冰剑与巨剑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再加上投影体本身就具有死灵与生俱来的悬浮能力,能够轻松飞掠整个空间的特性无疑给予整个战局造成了巨大的不利。

苍雪之牙再次发出了惨烈的叫声,另一位死灵体已经毫不客气地将手里的黑色剑刃捅进了苍雪之牙一只肉掌里,而苍雪为了护住麒零和天束幽花,在负伤的情况下动作与攻击已经十分的不便。

 

眼前的突变没有留出时间给予银尘思考,正当他打算召唤出那把细长分身剑给予麒零他们那边援助时,一道又长又深的血口,从肩膀到腰侧,垂直地在他背后深深地绽开来。

伤口飞溅的血液,自然地溅落于杀戮者的脸上。

“不愧是担心使徒的好王爵啊,别忘了你自己也是我梦寐以求的猎物啊。我亲爱的大天使。”幽冥的手从背后扼住了银尘的咽喉,而另一只手恰好不轻不重的扣于了他的尾椎处,荷尔蒙的气息混合着鲜血的温热敲在他的耳畔,低沉的嗓音蕴含着屠宰猎物前特有的暧昧:“听说你在雷恩战役的时候曾把那两个小家伙留在原地,就像现在的你又一次的将他们推远,你知道若当时我若保持着清醒,他们两个会是怎样的下场吗?”

 

血红滑落银尘的唇角,扼住脖颈的手带来了窒息。

 

“那,不妨亲眼去地狱见证一下,如何?”

 

就这样,一块细长而尖锐的黑色冰凌,直接了断地刺穿了银尘的胸膛。

 

心脏停止。


在屠杀发生前,麒零曾犹豫着倘若一日面临对人动手杀戮的情形时自己是否能下得去手的问题,这和面对祝福是两个概念,人与兽这点本质,他觉得自己是分得清的。直到苍雪之牙再一次受到了来自死灵镜面投影体的追击,在他愤怒的内心里,还是多出一些,名为恐惧、迷茫的要素。

所有英雄的故事,都伴随着流血与杀戮,弱者成为垫底被追杀,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这种框架究竟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呢?成就英雄的弱肉强食好像就是被世界这么注定一样。

——还是被人呢。

 

“麒零,当心,那是死灵镜面的投影体,除魂器和魂兽、独立的思绪无法复刻镜原体外,它与异体投影最大的不同是,本体投影它能完全地模拟死灵的特性,还能根据本体所需提升一些特性,而且投影所需的魂力,只需百分之一……”

 

“那我们要如何对付他?”眼前混乱不堪的情况已经不是少年能够思考的范畴,旁观者与参与者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你还记得在尤图尔遗迹那大片亡灵么?”天束幽花压抑着语气里的情绪,尽量不让麒零听出端倪,她用手按上自己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能够对付它们的,只有你的剑,麒零。”

 

不用多余的解释,麒零明白天束幽花话语中的意思,但……

他握紧了被雨水浸冷的剑柄,周围残余的绸缎被投影体一点一点撕碎,在绝对的物理攻击面前,女神的裙摆无法发挥它的效用,掌心里的第一枚裙摆碎片已经龟裂开来,失去了效用。而冰晶一刻不停地从失守的防御里侵入,苍雪之牙吃力的躲避着,它已无法发挥应以为傲的飞行速度。

 

又是一剑,直直地刺入了苍雪之牙作为攻击的肉掌间,毒性烧灼皮肤的焦味与沉闷的呜咽勒紧了少年的胸膛。而围绕着他们不断攻击的投影体,带着他本尊应有的个性,不紧不慢地欣赏着、享受着猎物颤栗的过程。

 

突然,爵印的一阵刺痛,打断了麒零刚刚聚集的备战情绪,所有的危机与吵杂,甚至包括从耳垂滑落的雨声,都在视线捕捉到银尘前襟……准确是心口处炸裂开来的血红时,被晕染成一片空白。

染红的绸缎在空中飘散,少年的瞳孔在那瞬剧烈的收缩,剧烈地颤动起来,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雨水却模糊了视野的范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混乱的思绪被眼前的景象砍出了一条道路,痛得他不得不清醒,下落的每一颗雨都成为爬上在肩头的悲伤与罪孽。

 

如果自己身为他的使徒,能够再有用一点的话……

 

视野再度剧烈的晃动,僵硬地回头,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灵体的一只手已经抓住苍雪之牙翅膀内部的神经骨骼,撕扯开刚刚愈合的羽翼。

 

剧烈的失衡,在雨与血的交织里崩塌的世界。

 

“……”麒零俯下身,沙哑地在苍雪之牙耳畔下了一道命令,然后拿起风津颤巍巍地站起了身,步伐不稳地向着死灵体的方向走去,脚下的苍雪之牙也心神领会一般,不顾羽翼上的伤口和持续的攻击,维持着背部的平衡

 

“麒零……你疯啦?!你这样直接去无疑是……”

 

明显感觉到少年体内魂力异动的天束幽花,刚想起身阻止麒零的步伐。但少年回望她的眼神,却将她所有的话语、动作打消在了寂然的雨幕。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强烈,甚至带有赴死之心的坚决。

 

“放心,我从小就是干着摸滚打趴活着的命,所以这次也一样有信心——”

 

就算是被嘲笑被轻视,被认为蚍蜉撼树也好。

 

“对我好的,无论是人还是兽,不管伤害他们的是什么杀戮王爵还是白银祭司,我麒零都无法做到弃他们不顾,见你们受苦。”

 

就算是遭人背叛,贬为小人,踩踏尊严也罢。

 

“大道理我不懂,但这一点是我做人最基本的常理。”

 

只是单纯地维护心里所珍视的一切,更彻底的,背负起这份责任。

 

“所以……”雨水无法击溃少年嘴角自信的笑容,就算他接下来的想法是多么不自量力:“我必须要去打倒他。”

断刃缠绕上魂力的金,气流在他周身盘旋,逆着雨的方向,不知理由地带上小孩子般的固执,誓将所有的悲伤与苦难逆转成新的道路一样,冷静地释放魂力感知为死灵体下次攻击的方向做出判断。

几乎是找准时机地一跃而出,借由下落的惯性冲向了投影体所在的方向,他举起了手里的断刃——而投影体的神情自然像是看一个傻瓜一样,他扬起手里凝聚的黑色长刃,迎向了麒零。

 

半空里,在黑色刀刃要刺向少年躯体的瞬间,第二枚女神裙摆在麒零的催动下展开它应有的防御,包裹住少年的躯体,但死灵体似乎早已看穿少年的小伎俩,他那运满魂力的另一只手掌自下而上地一挥,绮丽的鲜红染红了布匹,可令死灵体没想到的是,那几根染红的丝绸突然挤压成一点成掩护之势,半刃巨剑破开绸缎直接地刺穿了死灵体的胸膛。

 

丝绸呼啸着回到了他的爵印里,麒零的左肩膀已被死灵体的手洞穿,而握住剑柄的右手颤抖着,也算是勉勉强强地正中目标,以自己为饵……真是一个糟糕的方法。

不知是牵扯着神经的疼痛,还是失血的原因,少年的视线开始模糊,直至死灵体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情逐渐地消失时,他的脑海里依旧是一片空白,这是一场以前人生里从未出现过的杀戮,和故事里听见的并不一样,没有喜悦,没有庆祝与鲜花,只有无尽的疲累和苦痛,至于唯一温暖的东西,那只有自己伤口不断涌出的鲜血了。

为胜利鼓舞什么……终究只是故事罢了。

 

在死灵体彻底雾化成绿光消失后,世界开始抽离,麒零在半空没有任何支点的身体垂直地坠向漆黑的庭院。

 

意外的是,苍雪之牙并没有给予麒零援助,反倒带着天束幽花掠向另一侧建筑的高台处,少女差点急得要口出骂言时,苍雪之牙的身躯化为了一阵烟雾,回归到麒零的身体,而少女则被安然无恙的送到了高处的屋檐。

……作为魂兽的伤势,【苍雪之牙】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一定是那时候!天束幽花想到麒零曾在苍雪之牙耳畔低语了一阵命令。她完全没有想到,那句命令居然是为了自己的安危。

 

“麒零!”

 

清脆的锁链声回应了少女的呼喊,少年停止了下坠,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用手抓住了半空的一根锁链,靴尖离庭院的冰锥三尺不到。

 

寒冷和疼痛不断刺激着神经,少年喘息着,握住锁链的左手快失去知觉,肩膀上原本正愈合的伤口因为手臂承担整个身体垂吊的力量不得不撕裂开来……魂力跟不上肉体撕裂的速度,神经血管甚至于骨节逐渐暴露在伤口之外。更绝望的在于,黑色冰凌沿着麒零所握住那根锁链慢悠悠地渡了过来,像是在嘲笑他的挣扎般,刺破他的皮肤表层,焚毁着手掌的血肉与神经,刺入骨节。

 

鲜血顺着手臂滑落,还有一些飞溅在了额头与脸上,麒零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他已经不知道是身体的哪一部分在痛了。

 

说到底,求生欲还真是让人痛苦的一件事,少年半垂的眼眸蒙上了灰色,他似乎又看到曾经幼年时被父母抛下后忍饥挨饿的自己、作为店小二被人欺负的身影,为了迎客故作低下的尊严。或许有些人诞生起就是一种错误,注定了会被命运嘲弄。更何况人这种生物啊,有时候明明被现实折磨的快坚持不住了,但还是要咬着牙一步一步哭着苟活下去。

 

究竟是为什么?

 

就算最终所有存活过的价值都要沉入那片黑暗,回归无数次梦境里那片空无一物的起源。

 

为什么还要坚持?

 

耳畔传来了模糊声响,像是有谁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麒零,坚持住……”吃力的抬头,昏暗的视野闯入了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他的胸前是已经凝固的血色,麒零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是死前看到了幻觉,但还是竭力打起精神,笑着对快到眼前的银尘做出回应时。刺穿手掌的黑色冰晶突然膨胀开来,破碎爆炸,被炸为碎片的,还有麒零左边的半截手臂。

 

还未传达的到神经的疼痛,意识模糊的少年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变故……在视野重回黑暗前他最后的意识是——啊啊,自己又眼睁睁地看他远去了……和雷恩海域战役最后重叠,亲眼看着那束光消失在黑色的地平线尽头,可这次更讽刺的是,连呼喊的力气也没有了。

 

少年身体像是卷入漩涡的砂砾,坠入了永无天光的暗流之底。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与北之森交界处】

 

杂乱,是此地特有的名词,地表的裂口,树皮上的伤痕,猎物与猎者的鲜血每日每夜都会在森林里涂抹上几笔。一处原始的杀戮地带,争与夺在这里不需要任何理由,没有人愿意和野兽讲理,当然野兽也不会对食物留情,为了生存这类简单的句式,倒是比上有智慧的生物所进行的捕猎围剿要简单易懂。

 

血从狮子被绞断的颈部喷涌而出,四周垂落的叶脉上飞溅上鲜红的色彩,银鞭在半空甩出一道弧度,准确地刺穿了另一头狮子羽翼,鞭头迅速如同花开般分裂成五瓣尖锐的倒刺紧扣住肉翼内部的骨骼,手指用力将银鞭一扯,连续几声沉钝的碎裂声响,狮子的右翼像是被折断的树枝一样耸拉地垂下,鲜血淋漓的切口内可以明显看到几根断裂的骨节。

 

狮子愤怒而痛苦的叫喊着,它挥动起残留的半边羽翼,抬起尖锐的利爪,飞速地向神音削了过来。

神音美艳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蜻蜓点水的笑意,她的双臂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魂路,将鞭子一收,割裂羽翼的倒刺收拢抽出,再随她手臂甩动的方向准确地缠绕上狮子的左爪,而她抬起另一只布满魂路的手臂,直接接下了右爪的攻击,她双脚所站的地面瞬间炸裂开几十道细小的裂痕,带有猛烈攻势地的尖锐利爪将她的手臂刺了三个大洞。

 

——但,伤害程度也仅此而已了。

 

龙吟咆哮而出,狮子的两条手臂分别被一条龙直接咬断,半秒后,一颗洁白的头颅在剩余两条龙的争执里抛向了半空。

神音拔出刺穿手臂的肉掌,三个血口在魂力的催动下进一步愈合然后强化,由于深渊回廊的魂力充裕,在解决下一只猎物之后,手臂已经洁白光洁。

脚下所布置的严密蛛网轻微的震动着,提醒她各个方向的魂力,她冷静扫过周围依旧虎视眈眈的狮群,数量已经少了三分之一。本来对于群居性魂兽,在首领指导和群体加成的战斗上独自面对是有很大的弊端,一旦被围攻打倒可是半点逆转机会都没有,可现在这群被操控的狮群由于失去了这种先机,明显被身为猎杀者的他们轻易压制。

所以,她现在完全不用担心,甚至可以毫无顾忌地承受那群狮子所带来的“伤害”

 

一道褐色的影子冲入了狮群,擦过身侧的风扬起神音鬓角垂落的几缕发丝,再次被破坏阵型的兽群里传来了猎物撕裂的哀嚎。霓虹整个人就像一把收割者的猎刃,几头狮子在他‘来回切割’下轰然地倒下,当他回到她身边时,肩膀上插着一块晶莹的六菱形水晶,他将手里抓着的几颗心脏扔在了雪地里,拔出肩膀上的冰晶,用干净的一头擦拭掉掌心里的鲜血。最后,他将沾着雪粒的手掌拂过神音的脸,温柔地抹去她脸上溅上的血滴,整个过程里他的表情依旧陈然而无辜,让神音感到隐隐的心痛。

 

暖阳渐渐爬上了西方的山脉,将迟暮洒在地面半数冰雪狮翼兽的尸体上。

 

狮群只剩下三分之一,随暮色的接近,这场知晓胜局的杀戮逐步拉上了帷幕。

 

本应如此。直到被那几声突如其来的鸣叫刺破头皮前,神音是这样认为的。

 

接下来出现的角色,不该算作意料之外的变故,因为这种声音从走到深渊回廊的边界起就已经能捕捉到,而该声音的源头,才是神音来访此地的最终的目标。

 

——铜雀。

 

本已颓废的狮群开始躁动,未曾来及融化的冰雪又被严严实实地裹上一层,巨鸟飞掠的阴影笼罩了整片树林的上空,冻僵的枝头晃动断裂。由远及近的暴风雪随着它的怒吼遮蔽了视野,将凝重投入神音的心里。

从蛛网上传来的魂力震动表明,铜雀的魂力等级与山鬼的一致,但由于本身的水元素和鸣叫的加成,使得它现有魂力提高了好几个能级。相比山鬼对整个空间产生破坏性的鸣叫,铜雀的叫声更像是直接椎入魂路的铁锤,沉重地敲击在了爵印上。

 

还未来及策划对策,能感知到的魂力已开始混沌,细小的冰凌攀上了巨网,将用于感知的蛛丝切断。

 

啸叫一声高过一声,剩下的狮群在【战神的号角】指引下纷纷掠至半空,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催动冰雪隐藏身形。神音抽回尚未命中的束龙,盘于脚侧,再度与霓虹并肩,她身上的伤口迅速恢复着,刚刚的收割的伤口化作新的力量弥补着她的缺陷。不用特地的感知,那些狮子的魂力得到成倍的提升,甚至在下个瞬间已经直逼苍雪之牙的魂力级别,但对她来讲,只是又一步提高力量的阶梯而已——就算她心里的某处对这种力量的追寻并没有什么欲望。

在她身边的霓虹依然用单纯的神色看着眼前铜雀混入后的战局,没有任何称得上害怕的元素。

 

就在这时,神音手里的束龙不受控制地飘浮起来,整条银鞭化作绸缎般随风舞动,四股龙筋中的其中一根光芒大放。一条龙的身影单独出现鞭头,和平时运用攻击时只出现龙首不同,这次是整条龙的身形完整的显现。该龙的头部似蛇,背上有着如同乌龟的尖锐的壳,壳上纹刻上雨水的轨迹,尖锐的四只尖爪上长着和水鸟同样的蹼,它仰起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和作战时的咆哮并不一样,铜雀也改变了回音,与对敌之龙形成一环奇异的声波。

 

神音表情一变,它们的共鸣使脑海里封存的记忆破裂了一角,那些曾被遗忘的碎片,纷纷重建于记忆的分支之上。

 

——“而且,当初制作这件魂器的人,好像还干了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情呢……”

首先响彻在脑海里的,是那个女人给予自己的‘忠告’。

 

——“戴斯家有六兄弟,上下底顶和魅奇。上下各有六条腿,顶底一共三个鼻。魅被谋杀在家里,天顶满是他的血。奇被谋杀在窗口,天天回家按门铃……”

成长的吟唱曲,最后的六味歌。

荧光绿的球体上不断倒退的数字,踩着倒下的尸骸截然倒退的视野,生存所需的饥饿使人变回了野兽。

 

——“活下去,就算会背负世间一切的伤痛。别忘了,咱们可是资深选手。”

——“等魂路熔炼完成后,记得将我的一部分尸骨留给你姐姐……还是那句老话,酒足饭饱后才有气力继续走。哈哈。”

他拼死按在自己后颈的手,以生命与灵魂编织给了她仅剩的生路。

 

银鞭饮血,血的颜色缀上她的脸,温热咸湿,那是活下去的滋味,杀戮连起了过去与现实。

记忆碎片的拼凑使许多陌生的情感占据了心房,神音的眼瞳颤抖,浮现出一抹狂乱。混沌与痛苦、无数锥心的景象压上了她瘦弱的脊背,就算本能的再怎么厌恶杀戮,最终还是因为生存变成这幅模样。

当守护的意义遗忘后,就变成了无休止的仇恨了吗?

 

——“姐姐,你看,这是鸟、这是兔子,听使者说外面的世界到处都存在着这样的小生物呢。”

在烛光投射下交错的手影,哼着六位歌的小曲,被称作姐姐的人短暂的笑颜。

——“不过,就算有天去了外面的世界,也要和姐姐一直在一起哦。”

当时爬上自己的肩膀的鼬鼠发出‘吱吱’声对此表示赞同,被她称作姐姐的人笑了笑,没有给出答复,只是拿起水袋喝了几口,似笑非笑道:“手影错了,兔子可不是在天上飞哦。”

 

 

什么时候开始堕落的呢?

 

龙吟消逝,深海蓝龙的影回到了束龙内部,挡在身前的人使神音回过神来,可她这一刻没有心思关注这个再次沸腾的战场。

 

“霓虹……”

——为什么,记忆里,唯独缺了他的影子呢?

 

 

 

                                                                                        第二章   《旧血枯荣》【上】完

                         



评论(2)
热度(40)

💠请看简介💠

十四年爵迹原著党/主爵迹【主原著】相关分析、同人、衍生产出相关
希望产出能带来正能量,每年有一两月放空期不产出。

作品转发到其余平台可,请标注来源。

本命漆拉/初心银尘/重视修川/宝贝零仔

△重度祭祀厨△


▼对囧格、漫画外传(非小说原创部分)、F三者的【剧情】无感,对其中侮辱性质的腐向内容感觉到极度厌恶▼

❌天雷剧版,敬而远之,只当笑话玩梗,请众知❌


♥️旧版永恒的白月光♥️
♠️新版永远的叹息♠️

普通人/有过激倾向/吐槽役
/重点以作品交流,可以私信提问/


cp最爱:主吃漆拉/银尘/修川/麒零正剧向相关,纯爱情向视情况而定

BL:多,杂。互攻都可以。依剧情可拆可逆。大可接受非双洁/复杂/黑暗/水仙

❤️BG:零花/霓神/索莲/幽特主【都可接受GB反转】❤️
GL:女孩子们组合都可

❌目前不吃吉尔的任何cp,吉漆吉银都一样。都雷,见谅。点赞相关只是为了朋友。❌


⚠️雷:疯子。剧版当正剧的人。因为爱情扭曲角色尊严的存在。一切争执KY拉黑解决。

© 🌌Don't ever forget🦉🎋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