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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漆登场了><

〖2-7最后的指令〗

【西之亚斯蓝帝国·格兰尔特·心脏】

 

冷色是心脏自历史上沉淀下的色泽，如同深邃的大海、极日的寒冰，密不透风包裹着每一个生命的热度，在一次次虔诚中消耗它们，最后在反逆与抗拒中化为死寂。

这便是如同大海般深邃的神迹之所。但在修川地藏的眼里，心脏的布局和遗迹并无差别，都是一段记录历史的传闻之地，只不过，心脏依旧是支撑这个国度的热源，而那些遗迹更像早已风干的白骨，被遗忘在森林与荒漠的间隙，等待被人挖掘，被人解读。

 

这里依旧栖息着神明，它们钉于【十字】之上等待救赎。

无数人踏上此地，踏上通往死亡与虔诚的归处，向神跪拜。

——【白银祭司】，不知最初是哪位人类将这份传闻化作了世界的信仰，让它们传承了千年。

 

无论它们背后的真相如何，都具备着不可否认的一点，它们是这个世界的魂力枢纽，是固守奥汀大陆千万年的地基，不容置疑。

 

他们建立体系，人类利用体系，彼此在神迹编织的书本背后撰写血与黑暗的传奇，各取所需。

——忠诚一词早已在侵蚀时代后便不再纯粹，真相与欺骗无异。

 

在预言之源统整了讯息后已是第二日的凌晨，修川地藏跟随漆拉一同，踏入了左边的祭司房间，为水晶中心的银白身影进行汇报。

 

“白银祭司，我已经完成了预言之源的最后布置。”隐者对任务的汇报依旧是简单扼要，没有留下发问的空间，他身上沉重的黑色与水晶里的圣白呈现鲜明对比。

“很好。”水晶里的女祭司语气平静：“漆拉，接下来需要你尽快赶往约瑟芬塔城，并找到艾欧斯，与他接应。风源因德的人已经入侵，这是一个关键的讯号——他们极有可能会考虑到水爵的特性，而把战役地点定位在约瑟芬的密林河畔。”

 

“是。”

 

“等一下，”修川地藏忍不住开口，对于他们两者间的打哑谜他是一向觉得头疼：“白银祭司，虽然这个任务不归我管，但从预言之源呈现的情况来看，盘踞在那里的王爵使徒数量是不是有些太多了，五六十个红点这是在开玩笑么？纵使是水源和风源的王爵使徒加起来，也达不到这个数目吧？而且从魂力震荡来看，几乎全是因德的产物，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作为现任一度，不差这点知情权吧。”

 

“那是风津猎人。”白银祭司回答道：“是因德集训的猎命武器之一，同时任命于西鲁芙和铂伊司。”

 

“这么大批量的产出，是和我国的侵蚀者一个道理么？”修川地藏反问。

 

“类似。”白银祭司简明扼要：“多年前，在因德与亚斯蓝签订了风水禁言录后不久，我们便制造了【凝腥洞穴】，对应的，他们在风津道的深处建立了【鹿鸣峡谷】。【侵蚀者】作为两国签约时制造的核心产物，但内核却天差地别。在亚斯蓝的凝腥洞穴中，【侵蚀者】的诞生是根据优质劣汰、彼此厮杀而形成的产物，但后果你们已经看到，诞生了强力王爵使徒同时，却动摇了亚斯蓝原本稳定的魂力体系，而幽冥和特蕾娅的诞生就是其中典型失败的例子。

但在因德，他们从一开始就规避了这个问题，因为人口稀少，魂力稀缺，它们的【侵蚀者】每一代的数量都控制在七十人以下。那群人秘密生活在【鹿鸣峡谷】，接受纯正的风元素洗礼，彼此间并不进行无畏的厮杀。天空之神在位时还曾为这个计划立下了一条规定，让每一届因德的侵蚀者自懂事起便由皇室之人带领接受风源的文化和历史、必备的知识习俗，在团体教导下，将彼此视作一个整体——而不将彼此视为整体、不注重同僚生命的人，就会被淘汰。这就是他们创造【风津猎人】最初的蓝本，目的是让他们要明白根源，他们不仅会杀人，更要会护国，视同胞为己任。所以，他们的能力也是如此，在一定的范围群体内，共享所有与敌交手的战斗经验，牺牲小我是为了换取国度更大的价值。”

 

这么一对比，亚斯蓝还真有点暴殄天物那味了，我国侵蚀者的失败全靠同行存托，白银祭司你们应该要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修川地藏伸手摁了摁太阳穴上跳动的青筋，在心里腹诽着，叹了口气。

当他打算把心里这份抱怨化为眼神传递给隐者时，却讶异地发现，漆拉居然在这个时候走神了，目光一如往常盯着地面，但心思明显不在这里，似乎被什么事情缠住了一样……虽说这几年跟漆拉的相处也不长不短了，习惯了他的沉默还有那真中带假假中掺真的话风，但是，他在祭司房间失神还是第一次见。

 

一定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计划，而且不是什么小事。青年想。

 

“这么说来，在因德风水禁言录的意义就是供他们制造【风津猎人】？他们难道没有让【侵蚀者】加入王爵使徒的体系么？”

 

风铃声再度响起：“【风津猎人】就是因德的【侵蚀者】的失败者。和我国的侵蚀者一样，只有最后成功经历考验的人，才能加入体系中。在亚斯蓝，我们将这份考验名为【侵食】，在因德它被名为【圣餐】，【圣餐】虽不像是【侵食】一样彼此厮杀与吞噬，但是对你们的人类残忍程度来讲，它远比【侵食】更加绝望。”

 

这话引起了修川地藏的兴趣，毕竟白银祭司很少谈起‘绝望’一词。

“哦？有什么还能比同类相食更可怕？”

 

“【圣餐】的字面意义是咽下神的血肉，换句话说，便是他们要咽下我们‘灵魂’的一部分，并在鹿鸣峡谷封闭的待上九天九夜，在这个过程里，他们的肉体、灵魂和精神多数会被那种黑色邪恶的力量击溃而不得不退出试炼，保留性命成为【风津猎人】。只有最后熬过考验的凤毛菱角才会锐变为【侵蚀者】，如果说亚斯蓝的‘侵蚀’多指对现有体系的更换之意，那么因德的‘侵蚀’是指承担下黑暗，背负下这份责任的神之信徒。

同时，风后西鲁芙为了最大程度稳定体系内的缔结还立下一条誓约，那些被带出峡谷的侵蚀者，无论有多大的潜力都必须从【使徒】做起，受到现有王爵的接引仪式，赋予【灵犀】，正式冠以使徒之名。这一步的目的是为了以【灵犀】压制他们在【圣餐】仪式里所经历的黑暗、负面情绪。等他们的状态稳定，经体系内的王爵使徒教导一段时间后，就被风后亲自督促进行【去灵犀化】的仪式，让他们不再借助灵犀的情绪来强制建立信任，从而真正意义上与体系中的所有人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理解。”

 

“难怪魂术界都把风源内部视为难以攻克的堡垒，就他们内部团结度相比，我们输了啊。”修川地藏揣摩道：“所以，祭司大人，你确定我们水源现在的零散程度对上表里同心的因德，能有多少胜算啊？”

 

“你认为我们现在的敌人是因德帝国么？”

 

“…啧。”修川地藏偏过头，不在这个暗语上深入探讨。

 

“去灵犀化并不是万能的，会伴随着极大的风险和情绪动荡，其实因德的初代侵蚀者曾出现过去灵犀化失败的例子，如果有机会，你们可以从他入手。”水晶沉默了半响，缓缓述说出那人的名字“那个人叫做阿克琉克，是因德现任的七度使徒，根据最近得到的消息，他也蛰伏进了水源。”

 

又是七度使徒。

这四个字快成修川地藏的阴影了，他摁住胸前绷带下的伤口，好家伙，可别又是一个一言不合半路魂力玄学飙升把人捶得半条命没有的主吧（……）

“他不会和我们家的那位一样，有什么特殊身份吧。”他问。

 

“你说对了，阿克琉克曾被铂伊司收为初代的地之使徒，但因为去灵犀化失败降位为七度使徒。现在因德的一度地使是当时与他同代的侵蚀者伊赫洛斯，在成为铂伊司的使徒前，他可是西鲁芙一手培养的贴身护卫。”

 

修川地藏一时语塞，看来因德内部的关系也有些混乱，随便走出一人就是王炸么。

“那祭司大人我就要问了，因德出动那么多风津猎人，我们该怎么对付？而且，它们总得有个带领者吧？是谁指挥它们的？”

“会有人对付它们的，待你完成另一个任务抵达约瑟芬后便知。引导他们的，正是风源的帝王，西鲁芙。”水晶里的声音平静地阐述：“对于作为亚斯蓝现任一度王爵的你，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吧。”

 

还真是王炸啊。

“嗯。据说她在因德把握了皇室权利，架空了你们白银祭司在因德的神权统治。是风源历史上握权最大的一任帝王，而她上任仅用三年便将因德的财富与名誉推向前所未有的辉煌，而且据说，风源因德是最擅长魂术研究的国度这一称号，也是在她的造化下超越了地源的埃尔斯研究所得。”修川地藏说：“从这些功德来看，她是一个让人觉得棘手、又不得不敬佩的女王啊。”

 

“她的极权是一种赌注，越大的权益象征着越紧绷的弦线。”一直沉默的隐者接过了话题：“我曾游历过那个国家，在因德，冬季的绒花是她的代表，那里的百姓将其视为她的化身，为她的存在祈祷而疯狂……但她的集权也让那些无法获益的神权依附者产生了仇恨，他们国家有部分固守的顽固派依旧不认同她上位为王这点，因为按照因德古老的习俗而言，女性上位为王代表不幸，纵使她做出了再大的贡献，也依旧不会被认同，甚至于暗中集结了埃尔斯的某种势力谋划着推翻她，这也是她这次会亲临约瑟芬塔城的理由原因之一。”

 

“这什么年代了还搞歧视？”修川地藏皱眉。纵使他们国家不同充斥敌对，但人权方面的不公他一向敏感，感觉有些气愤。

“因德至少在风后西鲁芙上位后得到改善。而火源的弗里艾尔至今还把女性的王爵使徒当做不洁的象征，甚至会恶意遭到【红讯】指认。”

“一群无药可救的渣滓。”修川评价：“褐合镇上是如此，国家也那么一言难尽，难怪被毁灭。”

 

“可他们的亡魂依旧存在。”漆拉抬起头，“白银祭司，我们通过【预言之源】了解到关于风后西鲁芙的实力信息，对魂兽与魂器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但是有一项需要得到你的解答——隶属于智慧之神的盾器【修女的祈祷】，它是什么作用？”

 

“纵使在我们‘自由’的时候，我也只见过阿伊诺（智慧之神）使用过几次。它的作用类似于永生——但与永生不同的是，它象征着一种神的眷顾，在创作之初便与万物签订下不受伤害的契约，被这枚盾器所笼罩的人，无论受到的是元素伤害、还是魂力伤害，甚至于毒性、任何负面天赋的施加，都会被滤过甚至于无效化，且达到瞬间治愈的效果。”

 

修川地藏有些惊讶，欲言又止。

 

“修川地藏，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想到祭司大人也有那么宽宏解惑的时候啊，你们要是像上次那样说自己不知道自己【盾器】的作用，那我就真的要开始怕了（……）”银色短发的青年抱胸大笑，像是想起了开心的事：“但这个作用听上去几乎无敌啊，给个破绽呗要不怎么玩？”

 

“人类之躯是无法将盾器的力量运用到极致，因为人类承载的魂力是有上限的，盾器的防御强弱与承载上限也会根据魂术师身体内的魂力情况而产生浮动，当魂术师体内的魂力大肆消耗时，盾器防御力也会减弱。女神的裙摆与死灵镜面之所以在上一个宴席中破碎，也是这个道理。”

 

“哦~这样啊。但还是蛮棘手的啊，要解决王，可是要解决王身边的护卫啊，五六十个呢够折腾了……何况还有她的天赋和魂兽。”青年碎碎念道。

 

“漆拉，你在想什么？”光明之神注意到了隐者长时沉默的异样，水晶的蓝光洒在了对方的面容上。

 

“白银祭司，我只有两个问题需要确认。”漆拉从思绪里回神，认真而凝重地抬头问道：“一是除了亚斯蓝和因德以外，约瑟芬河畔的异动足以让【他们】入局么？”

 

“能。如果计划成功，到时战局引发的魂力动荡，足以吸引那些在暗处的‘虫子‘了。”

 

“二，这次战役是否和冷血狂宴一样，是一场不容失败的‘表演’？”

 

“再次进行没有肃杀的‘表演’，是无法引出暗处的他们彻底入局。你明白该怎么做，漆拉。”

 

“是。”

 

“两位，请麻烦换一种旁听者能明白的语言交流（……）”修川地藏忍不住插嘴道。

但老样子，光明女神希斯雅总会在这种时候轻车熟路的岔开话题：“修川地藏，至于你的任务，还要复杂一些，细节方面一会儿漆拉会告知你。你先退下吧，我有话要单独和漆拉交代。”

 

“好，我走，你俩慢聊……”现任一度王爵不满的拖长了语调，在心不在焉的接纳信息的同时，一缕不安在他内心渐渐地冒芽，虽然说这几年和隐者处事这种一知半解的情况早已熟稔，但他还是对隐者这次隐瞒感到莫名的焦躁。他走前看了隐者一眼，在得到对方的眼神回应后，便离开了祭司房间。

 

待修川的魂力异动全然消失，布满花纹的青铜门扉在身后传来了沉重的声响后。

 

隐者神色凝重地向前，走到那枚巨大的水晶前，背靠着那枚蓝色的晶体席地而坐，自然的曲起一只膝盖，将手肘放置其上——这是他与光明之神希斯雅独处时所遗留的习惯。

“他带来了梦境。”冷光投入男人的双眸，如同雨夜中将要熄灭的灯火：“时候将至了。”

 

 水晶内的圣洁身影伴随着风铃声出现在他身后，两者间只隔着一堵无法跨越的晶体。

“差不多，该执行最后的计划了。”他续道：“请下达最后的指令吧，白银祭司。”

 

金色的魂力丝线透过水晶搭上他的双肩：“你不必与我们同罪。”

 

漆拉挥手释放了铂金的剑刃，它嗡鸣的光辉在这个囚笼中袅绕，像一只金丝雀一样如此渺小：“曾经，我在此向您立誓，便是等待这个时刻的来临。在同类的眼中，我所执行的计划，远比你们的命令更加残忍……布置计划的是我，执行计划的是我，事实是无法抹去的。”

“说到底，白银祭司，我从不认为自己应该是背负【光明】的人。”他平静地续道：“我本就是已死之人，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也早已与【正义】无关……无论它最后通向多么宏大的理由，一个人都不该变相地通过玩弄他人的羁绊和性命来达到目的。”

 

他垂目，想到白色地狱前，那个少年愤慨的脸，还有他幼稚地说着守护的言论。

 

“权利、欲望、财富、名誉，对这个国家而言，人心的欲望与体系中的魂力一样，已经达到了熵值。”隐者续道：“请白银祭司切断【光明之剑】中的魂契吧，它会有更适合它的人。这把剑与【自由】的归属，我都会安排妥当，那些在【他们】眼里本不该属于我的‘馈赠’，我都会在【最后一役】执行前一一归还。”

 

“请您不要为我犹豫。因为我本身，就是【空无一物】的人。”

 

漆拉笑着，仰头看向了穹顶对称的花纹，一枚银白的六角星镶刻在其上，却已无法在那双眼中投入任何光辉了。

——他的星辰早在很久以前便已寂灭。

 

悬荡的铂金剑在不安的风铃声中缓缓坠下，他双肩的金色丝线在水晶的沉默里缓缓抽离，失去某种光泽的剑刃落在了漆拉的身边，象征着对他计划默许。

 

“多谢。”黑衣的王爵站起身，将【恋人的蜜语】收回了爵印，他回头，平视着水晶里的身影，温柔地俯身，落下了最后的告别。

 

“珍重…希斯雅。”

 

 

TBC

 

 

 

好的，现在的字数已经更新了5万字，已经大大超出我一个月的更新上限了，所以我打算休息一会儿，酝酿一下风源篇和第二回下部分的要点。所以下次更新大约在6月30日左右。

谢谢看到这里支持这个作品的小天使，全员向的作品一向耗费的心思很大，所以请大家多多支持，点心和推荐、评论哦，要不然在冷圈真的过不动了【。】